如此就是了，所謂久病傷陰，虛火上炎，灼傷肺絡，那次落水恰是個引子。

郎中乾巴巴辯駁：“他、他好端端的，又怎會陰虛？”

那郎中又一哼，打斷了餘錦年的話：“你懂甚麼，良藥苦口！”

季鴻垂首看著餘錦年，悄悄點頭。

“咳、娘，胡說甚麼呢！”何二田也出來了，急得咳道。

那郎入耳了火冒三丈，連季鴻的冰眼刀也顧不上了，衝過來就與餘錦年對峙：“你道是再說一遍，我的藥如何？”

“這位是濟安堂的妙手回春鄒郎中。”她道。

他說完，隻見季鴻幽深的眸子裡彷彿亮了一下，還冇細心看清，那人就回身出去了。

見那郎中不說話了，何大利佳耦內心也亮堂起來，從速湊到餘錦年身邊：“年哥兒，二田他能夠治？用甚麼藥？你且說，定是砸鍋賣鐵，我們也治！”

何家娘子見到自家男人領來兩個陌生男人，略微一愣，才施了個禮，猜想許是丈夫又尋來了甚麼郎中。這幾月，家中來交常常很多郎中，兒子的病卻還是兜兜轉轉好不透辟，這回見到餘錦年二人，臉上也冇甚麼等候，乃至添了很多麻痹。

他手上還提著藥箱，少年背對著並冇有瞥見這一行動，正與季鴻談笑，此時季鴻神采一變，忽地向後側開半步，伸手在少年腰後一攬。

“另有一事。至公子病癒前，公子的衣褥、碗筷、餐盤，最好都能與你們倆的分開來用，用後用伶仃的陶罐煮一下。夜間也不要在公子房裡歇息了，常日如果飲用牛乳之類也應煮沸再用。”

餘錦年看了看他摔青的鼻子，又昂首看了看一臉冷酷的季鴻，內心差點又想笑了，好輕易忍住了，才持續說：“這藥湯聞著很苦。”見到另一碗裡有些藥渣，因而撚起來看了看，辨認道：“黃芩，知母，桑皮，岑草……”怪不得苦了，俱是些苦寒之藥。

餘錦年見過很多肺癆病人，也在跟師時習得了一些經曆，陰虛咳嗽患者雖實際上也有午後發熱的症狀，但在實際臨床中，真正發熱的病人卻並未幾。問診時他已曉得，何二田並不常發熱，雖說他已病了半年未好，但看上去也冇不足錦年設想中那樣孱羸，人還挺精力的，但這也不能解除何二田是個非典範的肺癆。

餘錦年轉頭問何大利：“叨教公子開春時，是如何病的？”

季鴻目光微垂，半晌纔看向少年，“嗯”了一聲：“不錯。”

餘錦年隻得壓下內心疑問，將餘下的兩隻雞分化，頭與骨扔到鍋裡與蔥薑紅棗一起燉湯。那邊季鴻很快就將紙筆借來，隻是神采臭得很，可謂是冰凍三尺了，不曉得那道長是不是又與他說了甚麼亂七八糟的話？季鴻將紙鋪在一張方凳上，餘錦年邊忙著切菜邊與他報上菜名，寫完後叫季鴻舉著給他看了一眼。

“走吧。”分開了那盞小燈籠，男人身周快速又暗下來，他漸漸地開口，顯得有氣有力，“天冷了……看無缺早些歸去。”

“餘先生的醫術，季某信得過。”季鴻悄悄笑了句，聲音很小，但因為離得很近，像是直接飄進了餘錦年耳朵裡似的，輕柔|軟軟的。且不說餘錦年現在還隻是個小廚子，就算是有幾道藥膳吃食給人看好了病，也是當不起“先生”二字的，隻是這句誇獎的打趣話卻破開了兩人方纔的不鎮靜，氛圍又再度和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