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劉徹和順地含笑,抬袖握住她的手,將她緩緩拉著坐了下來。
衛青來時風塵仆仆,身上仍著一身沉重的盔甲,額頭上沁著精密的汗珠,氣味倒還算是安穩。劉徹見狀忙命人奉上涼茶,叫人取身溫馨的薄衫來給衛青換上。
得知帝後已搬去了甘泉宮中避暑,衛青也不敢在長安擔擱,連侯府也未歸,便直接去了甘泉宮中拜見天子。
“你這孩子慣會說話來氣你孃舅。”頓時人的神采冇有涓滴波瀾,聲音如沉寂如湖水:“清楚曉得是人家不要你孃舅,卻偏還如許說出如許的話來,要你孃舅尷尬。”
“去病……”他的聲音很輕,語氣安靜卻令他不敢違逆:“我們回家。”
“孃舅又把她一個丟下了啊……”霍去病忐忑著,抬眼去打量頓時的人的神采。
“他們都說朕刻薄寡恩,殘暴成性,對有功之臣尚且如此,更彆說那些碌碌有為的士大夫了。”劉徹側了側身,靠在背後的樹上,偏著頭去看遠處彷彿九天之水蜿蜒而來的金色甘泉:“那些人如何想朕,朕內心都明白,可朕不在乎。但是朕不但願你也如許想朕……”
“孃舅!”那人靠邇來,衝著他拜手道。
劉徹在甘泉邊上,一向待到漫天的星子都升了起來,腳下倉促流水彷彿光陰回溯,他又回到了阿誰悠遠的夏夜。
“你老是很謹慎……就是有點太太謹慎,倒是顯得朕有些不近情麵了……”劉徹輕笑了一句,沉默了半晌抬眸望向他:“張次公的事,朕冇比及你返來,是否感覺朕有些操之過急了?”
頓時的人未答,隻是寂靜地望著他。
“大將軍此去實在辛苦了。”劉徹聽完點了點頭,忙號召著宮娥,將端來的清冷解暑的酸梅茶奉於衛青手中。
衛青將手中茶杯落於矮腳案,抬手向劉徹拜道:“臣不敢越矩。”
他就如許悄悄地望著那被月光流淌而過的處所,彷彿她就坐在那邊,此時也正悄悄地望著他,還是幼年時一塵不染的模樣。
“去病曉得孃舅本日返來,特地來城門處相迎……”他說著又向他身後望了一眼,除了一眼望不到絕頂的鐵甲凜冽、刀槍劍戟,卻未見那鉛華弗禦、粉妝玉琢。
中常侍渾厚一笑。抿嘴不接他的話,曉得他向來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在他身邊服侍久了,天然也是明白他的心性。昨夜他批閱大臣的上疏直至後半夜,晌午好不輕易小憩著了,中常侍便冇有去喚醒他。
“臣妾可否與陛下一同?”
頓時人看著他的模樣,固然常日裡脾氣桀驁,言談舉止都是大人模樣,可這心底裡卻還是個純真的,不諳世事的孩子。
衛青日暮時分纔出了甘泉宮,落日下,永安門的城牆根上卻早已有一人一馬立在那邊,彷彿是等了他好久。
他微點了下頭:“你在這裡做甚麼?”
“朕另有去病……”
他來時,劉徹一小我坐在甘泉邊上乘涼。午後本是四周驕陽似火,他單獨靠在甘泉邊的樹蔭下,將腳浸泡在清冷的河水中,聽著四周泉水淙淙,遠處不時傳來孩童戲水的歡笑聲,當真是好不舒暢。
“冇甚麼……”他倉促地低垂下眉眼,自嘲地輕笑:“隻是孃舅是一小我返來……”
“朕這些年,是把他用的有一些狠了。實在也是冇有體例,登得下檯麵的人也就那麼幾個,能委以重擔的就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