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伶牙俐齒，把本宮曾經的一番美意說成盜泉惡木……”公主冷哼一聲，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漸漸飲了一口：“這些財帛我原就是用來買你的，既然你返來了，這金錠子本宮就一錠都不要，也是讓你記著，你不過就是本宮買來的一個賣身求榮的丫頭罷了。”

我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卻彷彿每一次都是如此的寬裕狀。

我伏在地上不說話，任由她說下去。

“奴婢才疏學淺，未曾耳聞，更彆說講出一個出處了。”修蓉姐的聲音有些遊移，卻還是冰冷。

說著她鬆開了我的下巴，回身朝著回到方纔盤坐的案幾前，悄悄拿起桌上的那捲方纔她看得出身的木牘：“都說腹有詩書，才必博，氣自華，量必宏。這些書卷一向藏在侯府的書閣中，本宮雖從未嚴令製止下人不準翻動，可也鮮少有人會去翻閱，除了衛青那孩子，怕就是你了吧……”

我脊背一寒，俯在地上更是不敢言語了。

“修蓉，你可知她方纔損本身那八個字，都是出自那邊嗎？”她像是俄然來了興趣，饒有興味地問道。

修蓉姐皺了皺眉頭，冷冷地望了我一眼，欠身施禮：“諾。”

修蓉姐低眉，心中彷彿有些不甘心，但是望瞭望公主的眼神，便還是伸手將我那條長命縷遞到我麵前。

“舜發於畎畝當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當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裡奚舉於市。公主身份高貴，怕是不知……”我用心停頓了一下，放動手中的承擔，正襟端坐朝著公主叩首，抬開端來無所避疾地望著她斑斕又莫測的眼睛：“自古，此人的骨頭，都是越賤越硬。”

她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話裡有話。我埋著頭，開端細心回想初入侯府時與二哥在這裡懇請公主將我留在侯府的景象，我隻記得，那是我第一次碰到我高貴的女仆人，隻感覺她是我見過最崇高也是最斑斕的人了。她不但雍容華貴，儀態萬千，還脫手幫忙了幾乎要被侯爺懲罰的阿青，也收留了走投無路的我。

“公主何不隨便安排個去處，甘泉宮那樣的處所，她怎配……”

我抱著阿誰燙手的承擔，跟著修蓉姐出了侯府的偏廳，公主自始至終都未再看我一眼。我凝著眉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走過蜿蜒的長廊，心中滿是對將來的發急和驚駭。

我低垂著眉眼：“公主談笑了，阿鸞陋劣，分開侯府不過幾旬，怎會有甚麼翻天覆地的竄改？阿鸞自知擅離侯府是大罪，請公主懲罰。”

“‘樸樕’二字出自《詩·召南》，‘野有死麕，林有樸樕’，比方林間冷靜無聞的小樹。”我聲音忐忑：“‘樗櫟’是莊夫子的《清閒遊》中寫的一棵樹，其大本擁腫，而不中繩墨，其小枝捲曲而不中端方，立之塗，匠者不顧……是比方材質不好的木料……就像阿鸞一樣，就算如何用心砥礪，也難以成器。”

“姐姐是甚麼意義？”我曉得她話中必有深意，不由問道。

“本宮倒要看看她究竟如何個傾國傾城！”公主說罷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悄悄抬手錶示修蓉姐將我帶走。

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向本身的手腕上那一串五彩長命縷，迷惑道：“這是阿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