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呼吸一促，眼中閃現出驚駭，雙手死死地攥住他扣在腰間的手，身子止不住顫。

她抬起小爪子揉了揉眼睛，含笑著看向遠處山川在夜色中粗簡的表麵，極輕地笑了笑，帶著萬分的無法與可惜，“天下局勢，已不在楚矣……”她本是不在乎這些興亡代謝的，但親眼看到景玄的固執，讓她垂垂生出了不忍。

她來到這裡十一年，本年才十五歲，這平生還很長呢……這幾月的日子，就當是一場不堪回顧的惡夢罷。歸正宿世的經曆，於她來講也不過是惡夢一場，能忘就忘了罷。

解憂乖乖點了點頭，唇角俄然勾起一抹輕鬆的笑意，暖和地瞥了他一眼，“感謝。”

觀星，她不會；兵法。她不懂；習武，她不能；遊說，她不肯；巫卜，她不屑……

解憂也不掙紮，順服地倚入他懷裡。雙腿奸刁地晃了晃，抬頭去看漫天的星鬥。

等了好半天，麵前的人卻隻是將她望著，望得她毛骨悚然，就是不說話。

宋是商王朝的後嗣，氣數早已儘了，毫不成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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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憂何時逆其人？”景玄緊舒展著她的安靜如水的眸子，她說的，有幾分是真？

解憂縮了縮肩膀，將小弩和匕首謹慎翼翼地收回袖內，唯恐又被他收去。

疇昔認得她的人，非論是至心待她好，還是冒充巴結，都說她是個極博學的人，但到了這裡她才曉得，她還是差了太多太多。

赤帝子……解憂想要奉告本身甚麼？莫非她方纔說的，這天下的局勢已經不在楚，而在宋？

“憂略知興替事……”解憂頓了一頓，仍然持續說道，“當是時，十餘年後，其子當於豐縣西澤當中，化蛇當徑，為一人所斬，此人即為赤帝子也，而嫗當夜哭，哀歎不斷。”

或許，或許是如許的，凡事不能太否定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終究嚥了下去，到底是不敢說出口。

景玄聽得清楚，麵色沉了一沉。

解憂感到攬在本身身上的手臂一緊，悄悄咬了咬唇瓣，儘量淡然地笑笑，“憂嘗逆一老嫗，其人能通神仙語，自言其子乃白帝子也，可化而為大蛇。”

曉得了本身陋劣，疇昔不平的心機也漸漸淡了，也是時候找個處所躲起來，安安穩穩地度過餘生了。

景玄笑著搖了點頭，這是不成能的。

但真的會麼？他不曉得。

景玄見她初時還看星星。到了厥後直接倚在本身懷裡闔上了眼，悄悄撫了撫她的額角，將她薄弱的身子用外套裹起來，沉聲扣問，“憂憂倦矣？”

景玄一怔，六國排擠仍舊，永無寧日，這天然不是他想看到，也不是統統人期盼的。

她如許的語氣，如許的話，她必然是曉得甚麼……必然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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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憂說得很對，即便秦滅了，今後呢？今後又如何辦？換做任何一國代替了秦，都將是永無寧日啊……那該如何辦？

解憂低頭玩著胸前一束頭髮，聲音壓到極低極低，“君可曾想過，換一人出身黎庶，與六國全無乾係……”

“憂憂。”景玄扶住她薄弱的肩，將她鬢邊一綹頭髮掛回耳後，暴露一張沉寂得毫無神采的小臉，不知是該蹙眉還是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