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中蕙蘭連莖，花色嫩綠，與頎長的蘭葉融成一片，不甚清楚。但濃烈的芳香卻無孔不入，將每一個走進蕙苑的人包抄。

解憂點頭，還了一禮，和聲問候，“清徵傷勢如何？”

“憂憂，走罷。”景玄麵色冰冷地看著麵前有些癲狂的女子，伸手握體味憂的小手，回身就走。

初時挑選與楚人合作，一者感覺楚人亦被中原視作蠻夷。對於周王朝從不歸順，很對她的胃口，二者，當時她並不以為秦能夠勢如破竹地滅了六國，一統天下。

步聲遝遝，跑到麵前的少女一身淺黃填花燕紋錦的楚服，頭戴素紗帷帽，一陣風似的衝到解憂身邊，聲音固然微啞，但難掩鎮靜，“醫憂！”

“醫憂！”

【背了一天方歌，眼睛不可了，明天早上起來改】

(未完待續。)

燕姞枉名為蘭，卻向來未曾曉得，空穀幽蘭不但心性傲岸，亦淡泊如此，不染分毫爭名逐利之心。

少姬在那株洛神花前停了下來，低聲道：“醫女，便是此處。”

景玄點頭，袖起手，向外走了幾步，轉頭喚解憂，“憂憂，往涉江院。”

非論本日的結局，起碼燕姞在疇昔的二十餘年中，活得的確比解憂舒心多了。

…………

去歲的這個時候，這籬笆下但是躺了一具女屍的，那血流出來，將墜落的花瓣儘皆染成鮮紅。

以是她不忍看姬華如此，甘冒天下之大不違，將姬華的骨灰，悄悄埋在了本身的院落中。

看管的兩名劍衛向兩旁退開，齊齊拱手。

她怎會不曉得？恨，如何會不恨？彷彿深陷泥沼，被剝奪了呼吸，被嘶啞了嗓音，隻能在黑暗中踽踽獨行，蒲伏進步。

不想當初倒是小瞧了阿誰遠居關外的苦寒之地，因此現在情勢翻轉。燕姞早已悄悄運營投秦的事件。

解憂跟上景玄的腳步，循著當初那女屍被抬下去的線路，轉過花徑旁一灣曲水，折進仆婢們居住的小院。

她的宿世，活得霽月光風，與世無爭，向來暖和，向來仁慈，從未想過害人，卻因那一次被人算計，翻寫了全部軌跡，蹉跎了以後整整十餘年的工夫，直至身故。

“婉之……”

“妾閔王姬孤苦，身為奴者，理應拋屍荒漠，為虎狼所噬，實不忍見也。”少姬眉頭微凝，悄悄感喟，“故妾暗中叮囑仆人，焚燬王姬屍身，以小囊承其骨灰，埋於洛神花下……”

平生頭一回，燕姞嚐到了挫敗的滋味。

以後數百年的事情，她怎會曉得的？難不成真像公開裡那些謀士傳播的那樣，這少女能夠洞察將來興亡之事？

燕姞被收押在最西側的屋舍內，屋中乾清乾淨，一床一案，簡樸整齊，一點不像關押人的處所。

解憂從愣怔中回過神，悄悄舒口氣，抬步跟上。

涉江院中春意闌珊，薔薇已謝，木香卻開得愈盛，遠瞭望去，乳紅色的重瓣花朵彷彿重堆疊疊的春雪，積存在青蒼翠綠的籬笆上。

“憂雖經亡族之痛，然淡泊蕭灑；憂雖待人漠漠，然為人所喜，故蘭妒之甚也。”解憂很當真地答了。

這小小的蕙蘭花，便像少姬普通，開得精美，卻不張揚。

過了很久，她才悄悄一笑：“逾七百餘年，尚能得聞故國事，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