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一回神,昂首看看景玄,當真隧道:“百代有興衰,夏為殷克,商為周亡,似此循環,報應不爽,何必徒然作悲色?”
天意向來高難問,情麵老易悲難訴。1
因為要去宗廟行成婦之禮,昨日景玄將她折騰完了,便催著她沐浴齋戒,直閒坐至中夜才放她睡下,本日又是一夙起,如何能夠撐得住?
藺穩穩接過,聞到一股濃烈的藥味,知是驅避蟲蛇的藥物,向解憂躬身為禮,轉成分發給其他保護。
景玄看了一會兒,從袖內取出一卷用玄色與紅色絲帶縛住的帛書,探身交與檗,“焚化可也。”
不過七八年時候罷了……這一眼望去,卻像已經隔了千百年的光陰。
1此兩句出自張元乾《賀新郎・送胡邦衡待製赴新州》“天意向來高難問,況情麵老易悲難訴”,化用自杜甫的“天意高難問,情麵老易悲”,在張詞中意指天意難測,情麵易變,幾代過先人們便會健忘國仇,冷酷家恨。老:時候悠長;易:竄改。全詞既氣憤難禁,又悲慘無法,與辛棄疾“可堪回顧,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有異曲同工之感。
本來保衛森嚴的宗廟,現在隻怕是蕭瑟得很了罷?
解憂生得嬌小,荒草尖尖不時被風拂到麵上,她奸刁地歪了頭,咬住一葉草尖,霎了霎眼,低聲道:“麥秀垂垂兮,禾黍油油。彼狡僮兮,不與我好兮。”
這類說法貌似謙虛,實際卻傲慢到不成一世。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彼蒼!此何人哉?
第二日雞鳴時分,解憂還睡得苦澀,便被景玄弄醒,昏昏沉沉地梳洗換衣,一上車,又窩在景玄懷裡睡了疇昔。
徒然數載為王,卻連死如許的大事,也不能為先人曉得,真是悲慘。
不過說來講去,一半是解憂性子使然,另一半卻也是被他慣壞了,怪不得解憂。
畢竟這句耍賴的話,在正式的史傳中都呈現了好幾次呢。
又舒一口氣,緩緩揭開車簾。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彼蒼!此何人哉?
“聞負芻放西戎,未曾遣人尋之?”解憂抿抿唇,故意機保熊心,卻冇有精力去尋本來的王麼?
麵對如許苦楚的風景,除了長歎一聲,“悠悠彼蒼!此何人哉?”還能如何樣呢?
“負芻已死五年矣……”
她想起那一首《詩經》中的小詩:
遠處幾近被荒草掩蔽的處所,模糊能看出幾方坍圮的修建,屋子已是塌了,椽頭露在內裡,腐臭了大半,背陰的一麵還生了幾個圓潤潤的木耳,灰紅色的石塊零零散散地布在四周。
景玄不在乎,乃至還大言不慚地說,那些宗廟裡的先祖也不在乎……她還能說甚麼?
彼黍離離,彼稷之實。行邁靡靡,中間如噎。
“懶丫頭。”景玄無法點頭,這丫頭真是冇有半點塚婦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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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玄心境降落,聽到她的聲音,強笑了笑,抬手揉揉她發頂,隨後拂疇昔,落在她髮髻上的三支玉笄,謹慎翼翼地又拂了一回,才感喟,“負芻雖卿子侄輩,然年善於卿多矣,何謂之‘狡童’?”
秦軍占據壽春時,連楚王的陵墓都掘了,幸虧族中宗廟闊彆壽春。這才逃過一劫。
景玄一怔,看著她一臉當真,撐不住苦笑。
她曉得景玄在怕甚麼。她醒來時便發覺到他非常嚴峻,連說打趣話都有些倒黴索,大變態態;這會兒又見他躊躇不決,不由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