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白衣翩翩,被院中濃綠如碧的葉影一襯,彷彿辭賦中說的湘君與湘夫人,淡泊中有著超出於塵凡之上的氣勢。
“危。”解憂剖開素布,雙手一分,銀牙輕咬住一端,另一端纏在纖細的指間,繞過那人的手臂,一圈一圈鬆鬆縛住,這才起家感喟,“傷勢沉重,若非其民氣性堅毅,體質素強,早已死亡。”
景兕不由掩鼻,留步不走,景玄則麵不改色地上前,低眸看著解憂,“醫憂。”
他曾聽聞宮中琴師倚琴絃歌,相較之下,竟是無人能及他們二人。
“……醫憂。”被解憂這麼一喚,醫蕪漸漸回過神,倉促瞥了麵前的少年一眼,將頭埋得更低。
少年看著解憂安閒不迫的行動,暗淡的眸子漸漸點亮,俄然轉向解憂,覆手交疊,向她一揖至地,“衛矛傷重,乞醫相救。”
隨即,她立起家,快步走出長廊,將幾近脫力倒下的少年攙扶住,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待他盤跚地走至院心時,琴聲突然停了,醫蕪記得他看到那喚作“憂”的少年驚詫低眸,清澈的大眼中湧起了起碼三四種情感。
聲音溫潤,極了了的楚語,固然隻要一個字,但語氣中與他落魄的形象不符的氣勢流溢而出。
景玄將少年的神采支出眼中,斂眉看了看傷者,向解憂一揖,“請憂極力。”
其他幾人相偎跌坐在院中一株山玉蘭下,一個個都是瘦骨嶙峋,肮臟肮臟的模樣。
“可。”景玄方欲走,見她似另有話想說,留步看向她。
他是本來楚宮的醫師,醫喜最幼的弟子,收治的向來都是高官權貴,竟從不曉得,世上另有患者能夠狼狽成如許。
醫蕪蹙著眉頭,這些流民不知已經在泥塗中馳驅了多少日,甌越氣候濕熱蒸鬱,因瘴氣而病死的人不計其數,就算這些幸運活下來的,也多傳染了濕熱之疾――幾近是幾大病症中最肮臟的一種。
“我知。”解憂剝開衣物,早已發覺傷者不但右臂傷口化膿嚴峻,左肩上更有一道尚未結痂的新傷,赤色略發暗,若不是此人身材健旺,隻怕早就冇命了,“既為醫者,自當以救報酬務。”
“醫蕪。”解憂又喚了他一聲,人卻已經俯身下去,挽動手中沾了淨水的巾帕,為幾個傷勢較淺的流民擦拭身材。
少年聞言眸子一閃,蒙上了淡淡霧氣,咬咬全無赤色的唇,但一句話冇說。
他們的身邊,一名青衣醫者不知所措地垂首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