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部草。”解憂晃了晃手中的草藥,十餘條米紅色的根莖相擊,出現一種奇特的聲響,“其根多者百十連屬,如部伍然,故得名。”
這類草的根極多,最多者稀有十乃至上百個相連,就像擺列整齊的軍士普通。
不成能,他並不感覺戔戔一族的仇恨能讓人如此絕望。
但跟著一襲玄衣進入懷沙院,他麵上的笑意很快收去,隻背過身寂靜地看著解憂洗濯手中的藥草。
她清澈的眸子瞪得很大,轉頭看向那言之鑿鑿的少年,不由發笑,她還覺得本身已經夠顯年幼了,不想另有人比她更誇大,實在成心機。
麵前的少年醫者不過十四五年紀,是甚麼能讓她生出這類情感?若她真是解憂……?
解憂低斂下眉,這話不但讓景玄沉思,也深深刺進了她內心。
沉默,誰都不再說話。
“然。”解憂抬眸,本想淡笑一下,想起方纔景玄說她笑得言不由衷,乾脆不笑了,“前塵舊事如夢,恕憂講錯。”
心見她震驚以後轉為歡笑,眉頭蹙起,帶著些許憤怒,“憂為何恥笑?”
解憂挑了挑眉,彷彿大不附和,唇角勾起,似笑非笑,“一心安得兩用?既為良相,不為良醫。”
小我的哀思在一全部期間中算不得甚麼,史乘上短短數十字便能訴儘一小我的平生,冰冷的筆墨讀不出平生的悲歡。
所之宿世,她破鈔了最好的韶華去學統統想要的東西,她學成了,但冇能仰仗此中任何一樣為人所知。
景玄聽到了兩人方纔的對話,目光灼灼,落在心倔強的背影上。
“此草何名?”景玄冇出處地想與她扳話幾句。
空有一身才情,一身襟抱,還冇來得及發揮,便憾然長眠。
轉過院後,就看到解憂彙集草藥,一時看住了,反倒忘了閒事。
那名少年在院中焦炙地踱步,他很擔憂火伴的安危,卻又不敢隨便入內探視,一個上午下來,將院中的每株山玉蘭都看了一遍。
以是她此生隻願做成一件事。
朝成夕死,她也毫無牢騷。
景玄眸子微閃,心中像被甚麼東西撞了一下,斂眸看向她,“如憂所言,藥草如兵卒?”
“無他。”解憂撈起水中的百部,含笑望他一眼,“憂聞,昔公子喬得道為仙,心麵貌不老,大略亦是其人。”
分歧之處,戰役是為了爭王於天下,動輒死傷無數,而用藥如何,隻是醫者和病患之間的事情,牽涉的不過一條性命。
戰役是決定存亡的事情,藥草也是。
解憂低眸,半張臉掩在鬢髮之下,看不清神情,唯有她的聲音,令人徹骨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