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樣明朗如同山風明月的臉孔,皎皎然,昭昭然,她尋不到更多的詞去描述。
“憂去罷?”解憂含笑看向醫沉,他從不在人前暴露真容,易容又不是能夠一蹴而就的事情,但救人如救火,也等不得。
“可也?”解憂悄悄勾起唇笑了笑,幾乎將唇部未乾的顏料弄散。
解憂抬眸,直直看著她那雙美極了的明眸,女子就該天生如許——不,或許像楚羋那樣惹人垂憐會更好一些,劍姬畢竟顯得過分淩厲了,一身馳騁的氣度難掩,故而也不是任何男人都能把握的。
“醫憂。”劍姬見她本日畫了易容,斂容改口。
幸虧醫沉自半月之前就動手安排此事,洞庭一帶醫務的交代非常順利,線路顛末經心計算,隻花了五日便回到了衡山腳下。
“人力終有所不及。”解憂笑笑,並不覺得意。
衡山算是洞庭與蒼梧的中點,既然到了衡山,天然免不了歸去狐台小住幾日。
將她救回的劍客已經拜彆,隻要幾個婦人保護一旁,為她解去汙衣,擦拭身上的臟汙,再換上潔淨的衣衫。
她身上並無甚麼要緊的傷口,不過手臂和小腿上被山道上的亂枝擦出了幾道淡淡的血痕。
也便是說,這女子,是楚地羋姓哪一族的貴女,又或許,是那位貴女的侍婢。
她不曉得。
真是個惹人眷目標少年,解憂不自發勾起唇笑。
那名昏倒的女子被安設在山下一戶人家屋內。
醫沉扶起她,握住她仍顯得太軟的小手,低低感喟,“何時失期於你?”
“兄。”解憂決計抬高了聲音,聽起來比平常少年溫和一些,但已經不帶著女孩子的荏弱。
“好。”醫沉向她點頭,“春雨暫歇,山路濕滑,阿憂把穩。”
解憂抬眸檢視昏倒的女子,這女子約莫十五六歲,膚色略顯慘白,眉有些淡,微微凝著,想是暈倒之前經曆過一番馳驅流浪。
“醫女。”劍姬斜倚在屋外一株桐木下,聽到解憂的步聲,本來半眯的眸子驀地一睜,隨即笑起來,“醫女如此打扮足以亂真,惟步聲漫漫,不似男人。”
“憂已經承諾兄了,兄不成懺悔。”
兩個婦人天然認得解憂,聽聲音不錯,不再躊躇,解開少女貼身的衣衫。
解憂走近幾步,顛末一旁的殘破的衣物堆時,見一枚溫潤的玉佩從中,俯身拾起,掌心能夠感到一絲未散的體溫。
解憂端坐長案一側,眸子闔著,任由醫沉為她畫上易容。
解憂點頭,聲音抬高,“走罷。”
劍姬同她並肩步出屋中,不免迷惑地低頭打量她一下,又看看被解憂掩起的屋門——他們兩個,方纔到底在做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