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心方_第一百零四章 殊途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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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塚子。”解憂收回目光,漫不經心腸從袖中摸出方纔那捲黔中郡的輿圖,“此為黔中圖冊,贈與君,無假關情勢,憂亦略知一二。”

“無過十載……”解憂掩眸,緩緩點頭,聲音極輕,散落在山風中,彷彿一道藥香飄散開來。

“……醫憂之言甚善,然秦殘暴嚴苛,故六國之人不得安,天下將永無寧日。”景玄緊抿著唇,隱在袖中的手因情感衝動模糊發顫。

景玄看著她鬢邊被汗濡濕的碎髮,很想為她抿一抿,又不敢再有僭越之舉,舉棋不定了半日,隻好顧擺佈而言他,“相夫子雲,憂曾至秦地,入鹹陽,關外風景何如?”

洛整整衣衫,拾了草叢中的匕首,擦去上麵泥土,收回腰間,向解憂抱了一拳,毫不粉飾本身的不甘,“醫雖幸運得勝,然所行之究竟非我輩……”

景玄沉默,解憂行醫救人,心念善些無可厚非,但他也一樣看到她的詭詐手腕,她不該是一個純良如少姬普通的女子。

解憂眸子眯一下,掩住此中一抹寒光,“不可磊落事,何必以磊落之法?心於善而行於惡,若置身荊途迷沼,危不遠矣。”

景玄木然立在原處,目送她徐行分開,她暗色的衣袖飄蕩,似要飛仙而去。

景玄感覺呼吸有些緊,如果疇前隻是思疑的話,現在幾近是完整肯定瞭如許的設法——固然還是猜想。

解憂回眸,眸子裡還殘留著漫天流雲的倒影,潔白高遠,當真看了他一眼,“憂不知也。”闔了眼,語聲淡淡,“荊楚之地水草豐茂,清歌縱舞,鬼神所聚之處也,非兵戈之地。以憂之見,當從範大夫泛舟遊於五湖。憂嘗聞,楚有雲夢大澤,有蘅蘭、菖蒲、江蘺、蘼蕪之屬,憂心慕之,故當其功成名就之日,欲入扁舟於雲夢,有琴為伴,終此殘身。”

“君為令媛之子,不圖以霸道滅秦,而行刺客事,誤矣。”解憂回眸,大眼裡蘊滿了溫和的笑意,“人生六合,比方逝水,淙淙而來,滾滾而去。夫湘沅彙於洞庭,亦共出洞庭,然其奔騰千裡,終有殊途一彆。”

景玄聽了個大抵,眸子一閃,凝眸看向她,還未轉到中天的陽光從葉影中篩落,細細碎碎,綴在她額角和發中。

“飛沙萬裡,長河夕照,生豪傑所也。”解憂頓了一下,抬眸望向西北天涯,似要透過漫卷飛雲,一向看到阿誰風沙粗糲的處所。

景玄停在道旁等她,見她不時扶一扶一旁的灌木,冇幾步的路已累得氣味不勻,伸手扶了她,“暫歇半晌。”

解憂緩緩舒口氣,將手抽了返來,望著腳基層疊的石階,似是自嘲,“憂病體未複,教塚子見笑。”

她方纔毫不避諱地提及舊事,無疑是承認了身份,但在承認的同時,也明顯白白地奉告他,他們就像因陣勢會聚到一起的流水,時過境遷,終要再殊途而去。

“甚善。”景玄可貴暴露一絲笑意,細細回想她方纔的表示。

“死生,無可何如之事也。”解憂偏過甚,清澈的眸子垂垂轉為空缺,彷彿蘊滿了悠遠的回想,“憂不以死為樂。”

觀點憂神態閒適,他謹慎翼翼地摸索,“聞數年之前,郭開死於秦趙道中,其人臉孔全非,身被數千傷,憂欣喜耶?”

解憂拂了拂鬢邊被風吹散的髮絲,斜倚著身後樹乾清淺一笑,“子墨子與禽滑釐俱善守城之術,憂承其人之誌,豈能不習兵法?而況,憂曾言,用藥之法亦如用兵,忽視之間,存亡定矣,故不成不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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