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前腳進屋,黃遙後腳到了院外,才踏進半步,檗俄然現身。嚴嚴實實地擋了院門,板著一張臉。“塚子有命,黃公不得入內。若事有急,請黃公暫候於斜堂,塚子自當尋隙往謁。”
“聞塚子將迎婦,不知是何家女兒?”醫蕪看著滿目持重的色采,喃喃自語。
醫蕪則忙前忙後,為景玄和解憂措置手上被琴絃勒破的傷痕。
是以這婚訊從哀郢院悄悄地傳出去時,世人都吃了一驚,緩過神來細細一想,才感覺景玄的確到了該娶妻的年紀。
但他身為一名優良的保護,隻知恪失職守,而不該群情仆人之事。
但於這位將要進門的景氏塚婦,是何家貴女,是何種脾氣樣貌,大師卻又隻能麵麵相覷,無人曉得了。
本該是安息之時,但本日哀郢院尤其繁忙,越女領著一眾婢子倉促收支,手中錦盤內俱是硃紅色和玄色的絲緞,在夜色中顯得厚重而寂靜。
醫喜徐行邁出院內,小徒醫蕪揹著藥囊,亦步亦趨緊隨在後。
這少女的神情,真是像極了阿誰到處與他作對的醫憂!難不成那少年另有著一個雙生的mm麼?
她那一雙大眼不再澄徹,而是幽幽地深掩著,此中彷彿蘊有甚麼東西,彷彿蓄勢待發的猛獸,令人不寒而栗。
雖她這一起並未起意逃竄,但她越是循分,越令人感覺不安。
醫蕪倉猝跟上,一看自家師父那張板起來的麵孔,就曉得貳內心定是又轉著“現在的少年人如此不知尊老”之類的動機。
一回神見醫喜驚愣地瞪著眼,心一緊,還覺得解憂身材又有甚麼不當,“醫令何故沉默?”
閣房燃著極淡的白檀香,灰紅色的煙氣嫋嫋騰起,明滅的火光在香盒裡忽隱忽現。
他聽聞婚訊便暗道不好。卻被相夫陵纏了半日,直到現在方得了空趕來。
醫喜坐在一旁矮榻上,扣體味憂纖細的手腕,閉目診脈。
藏匿在九嶷的貴族是景氏、藍氏、莊氏等脈,當初壽春破時,藍氏族中後輩儘數殉難,唯稀有名劍戍衛著嫡長女藍清徵,和藍清徵尚在繈褓當中的幼弟逃離,而莊氏雖有幾個主事之人在,卻都無甚才調,遠不敷以獨當一麵。
傍晚時分,醫喜被喚進了哀郢院中。
相較而言,景氏本是公族,平王的後嗣,又帶著很多保護和奴婢,陣容壓過旁人,此地幾族天然奉其為尊。
景玄擰眉倚在一旁,低眸擔憂地打量著解憂,早知她如此荏弱,方纔千萬不該與她活力,更不該做出那般欺侮於她的事情來。
實在就算黃遙不說,檗也感覺景玄執意娶解憂不當。
解憂勾起一絲嘲笑,她本就不想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