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嵐笑了一笑,輕聲道:“念卿,我對塵凡並無執念……你為我如此,叫我如何心安?”
窗外的雪還鄙人著,她木然地抬了抬生硬的手臂,想將他的身子在枕上放好。
她常日看起來那般短長,要緊時候卻這般希冀不了,李靳氣得隻想抬腿踹她一腳,卻也不再擔擱,忙去叫人速速取來質料。
他一語既了,竟不給半分空地,顧清嵐隻覺胸前一痛,口中甜腥之氣伸展,再展開眼時,已看到了路銘心哭花了的臉。
他在元齊大陸時的修為,設陣做法天然不消法器,揮手即來,現在卻不得不像剛入門的修士普通,備下丹砂淨水,在地上畫下陣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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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衾點頭:“亦鸞,你從不迷戀塵凡中名譽私慾,卻大愛眾生甘為雨露……如許的人,我曆遍形形□□大千天下,也再未找到過。”
她又曉得他是再一次走了,還是那般猝然不及,叫她好久都不能明白為何六合泛博,他卻已又不在了。
夜衾蕭灑一笑,還是昔日魔帝的模樣:“可我對你,卻有執念。”
顧清嵐隻覺本身上一刻正同路銘心看雪,下一刻就已到了另一處地步。
夜衾點了點頭,感喟道:“琉璃鏡並非人力鑄就,而是機遇偶合之下落入元齊大陸的上界法器,它非善非惡,以吸食修士靈力靈魂為生……當年我偶得琉璃鏡,想要為你重塑血肉靈魂,也進入了鏡中一窺究竟。
李靳忙了好久,才撤了陣法,眼眸中暗雲密佈,罵了句:“混賬東西。”
顧清嵐望著他微彎了彎唇角:“隻怕你卻太太高估了我。”
是以琉璃鏡必是被甚麼人放在獨首山中,卻並不是要將琉璃鏡拱手想送,而是真的要困死他們。
夜衾點了頭:“你的肉身本就得自琉璃鏡,我冇法再將其重塑,若此次你隕落,靈魂無依,琉璃鏡卻要將你靈魂蠶食,我亦不能再救你。”
夜衾還是望著他,沉默半晌後才道:“亦鸞,哪怕你再遲延,那具肉身也已到了極限,你可知我為何拉你前來?”
路銘心也不知本身就如許抱著他僵坐了多久,她一時隻覺本身已回到了寒疏峰的那間曾用來安設他身材的冰室當中,一時又記起來她和他已到了另一嚴峻千天下中。
對此顧清嵐也心中瞭然:“隻怕是因我之壽數,也不過在一時三刻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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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靳天然不會像她普通方寸大亂,咬了咬牙上前,將手掌放在顧清嵐丹田上,探到他金丹雖熄了光芒,卻並未碎裂,稍稍鬆了口氣,開口道:“你師尊是離魂了。”
顧清嵐微頓了頓,又說:“讓我猜上一猜,琉璃鏡此前並無鏡靈?”
或許是她終究動了動,他靠在她肩上的頭落空支撐,微微向前傾了傾,而後她就看著他慘白無色的唇間,極慢的湧出了細細的血痕,一滴一滴的,落在他胸前的衣衿上,如同雪原中漸次開放的一串紅梅。
他麵前的陣法中一片死寂,明顯顧清嵐靈魂已不在這個大千天下中,大半是被琉璃鏡帶到了彆的甚麼處所。
他說到這裡,還微頓了頓:“在此世上,若你和李靳隕落,獲益最大之人是誰?當年你我情交甚篤,光亮正大,可現在道魔之間莫非就冇有臭味相投,暗中勾搭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