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平凡人被如此獎懲倒也罷了,可他生故意疾,總被這麼幾次折磨,身子天然老是調度不好,大半時候都病痛纏身。
更何況他自知難以長命百歲,又如何捨得誤她斑斕華年。
這一次他不再試圖在神識中硬將兩人分開,而是試著跟著影象片段隨波逐流,彷彿他就是這個活在另一個大千天下裡的顧清嵐。
這是顧清嵐來這裡後,睡得最為沉的一覺,這一覺中,他也看到了這個大千天下中,他應有的影象。
至於路銘心……倒是她小時就過分玩皮,有次不謹慎鬨到禦前去,算是闖了個禍。
她們都是普通,對他多般猜忌輕視,心胸恨意又從不給他機遇解釋。
實在那之前顧盛已同他說過,路將軍已有上門提親的意義,更何況這婚事承璿帝也故意拉攏,若不然也不會不顧路銘心閨名清譽,下旨叫她住到顧府一年之久。
他出身高門世家,卻並不能算是榮幸,出世不久即喪母,父親顧盛身為丞相,為人頗嚴苛,也政務纏身、得空管後宅之事,他續絃袁氏又是個心機頗深的女子。
若不管大千天下中如何變幻,她都會曲解於他,都會視他如惡人,將彆性命看得輕若草芥……那麼他又為何會這麼對她?
那一年路銘心才八歲,顧清嵐已是十四歲的少年,脾氣又天差地遠,但竟相處的算得上調和。
他本覺得他此生同路銘心應是再無乾係,卻也冇想到,李靳在用禦筆點了狀元以後,又顧恤他體弱,常留他在宮中參議政務。
路銘心當然還在他身邊守著,聽到他咳喘,就忙扶他坐起家:“師尊,你那裡不舒暢,需不需求我助你打通經脈?”
他們五人到這裡已有三日,都還能通過運功規複些許法力,因而他們的身子就定然不是這天下原主的身子,除卻法力被壓抑了很多,也還是修士之體。
她高燒幾日不退,路將軍惱顧府照顧不周,不準他入內看望。
他老是這麼為她考慮,還總會為她擺脫,路銘心昂首吻了吻他的唇,又拿頭在他頸窩邊蹭了蹭,把頭埋進他懷中。
那些老參對原主來講或可拯救,但對他來講的確冇甚麼用,再說李靳都趕來了火線,隻要對他開口,再要多少也有得是。
他還記得那天,花樹下的路銘心滿臉猜疑不解地趴在他胸前說:“可我隻願跟清嵐哥哥在一起。”
顧清嵐此次不再趕她了,任她暖和又軟軟的身軀緊貼著本身。
他說著又看著她,暖和地笑了一笑:“若你同我在一起,卻每日都在指責本身,會讓我感覺我身為你師尊,也並不稱職。”
這些年來他遠算不上孤苦伶仃,反而在外人眼中,還都看到他風景霽月、貴不成言,實在卻熬得艱钜。
隻是他卻也冇想到,時隔十年再見,她不但不記得一點昔日交誼,還反倒因宮外的那些無趣流言,對他如此討厭悔恨。
李靳也就順水推舟,說路愛卿以國度為重,婚事臨時可押後再說。
他想起來夢中見到的阿誰對他冷情鄙薄的路銘心,竟不知為何,又自想到了三十六年前阿誰弑師掏丹的路銘心。
這統統,因路銘心在顧宅中不慎落水,發著高燒被送迴路將軍府上戛但是止。
他笑而未答,她年紀尚且幼小,他待她如兄妹,如師徒,卻並無綺念。
那天她和他一起躺在花樹下小憩,也不知是童言無忌還是如何,俄然翻身抱著他的腰說:“清嵐哥哥,我長大些就嫁給你,同我父親母親普通,我們永不分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