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嵐的佩劍，是他師尊朔元真人親手為他打造，共同他萬中無一的冰係靈根，連劍鞘在內，通體潔白如雪，名為湛兮。

這是雲澤山寒疏峰上，他常打坐之地，再熟諳不過，他身故以後，卻成了他停棺之所。

他顧及顧清嵐法力儘失，這一拋用了法力，顧清嵐展開眼睛，輕巧地接住了劍。

固然因他淡泊不爭的性子，這柄劍並不算如雷貫耳，卻也因其形狀奇特，屬性特異，以是也算非常聞名。

李靳頓時也不敢再提，轉而問：“現下如何辦？你有甚麼籌算。”

彷彿這麼多年來，另有人時不時替他清算儀容，改換衣物。

顧清嵐看了很久，才輕歎了口氣。

李靳剛錯開神，就看他輕咳了一聲，抬手掩住了唇，烏黑的衣袖，很快被感染上一片血紅。

但是當時他卻已不能說出任何字句，心腸也俄然生出一股倦怠：若平生不堪至此，或許已是甚麼都不必再問。

顧清嵐聽著，淡淡說：“她不是我門徒了。”

李靳看了，卻印證了甚麼猜想，當下又笑了下：“我來了看你金丹已失，就道公然如此。”

顧清嵐沉默了半晌，修士劍如其人，佩劍被拿去拍賣，乃是對死者極大的欺侮。

顧清嵐已經死了多年，身上的服飾卻冇有任何舊損的陳跡，仍舊是刺著暗繡的純白紗衣，連髮髻也用同色的蠶絲髮帶束著，一如他生時的打扮。

他不喜交遊，除了雲澤山的同門外，彆派道友不過點頭之交。

他趕緊從隨身的儲物囊裡，摸出來一把劍，隔空拋給顧清嵐：“你的佩劍，我也幫你收了返來。”

顧清嵐不肯就此多說，他不能總坐在棺材裡，抬手撐住邊沿想要起家，剛動了一下卻又霜白了臉，抬手按在腹部。

他又輕聲問：“外界對我的身亡，有何傳言？”

顧清嵐聽完冇有回話，隻是抿了抿泛白的薄唇，神采淡淡。

坐在硃砂背上，顧清嵐還是挺直著脊背，淡然看著腳下熟諳的風景變得臉孔全非。

按著修士下葬時佩劍隨葬的端方，湛兮應當被放在他的冰棺中，但他醒時棺中並冇有劍。

血跡順著他慘白無色的唇角落在胸前的紗衣上，如同紅梅散落，刹時感化了一片。

他能感到跟著金丹離體，朝氣在緩慢地流逝，唇邊仍有血在湧，他想要問她：緣何至此？

瓜子是在雲澤山下的雲來鎮買的，酥脆鮮香，口感極佳，用來打發時候再好不過。

這還是顧清嵐做了寒疏峰主後種下的，他生性喜靜，又是冰係靈根，寒疏峰上到處都種著這類耐寒的紫竹，正合他的道號：寒林。

她看著他伏在榻上不住嘔血，臉上的笑容卻更大了些，一字一句：“師尊，如你這般的偽君子，百無一用，何不去死上一死，換我功力大成？”

顧清嵐臉上神采還是不動，卻抬了手，在它的羽翅上輕摸，硃砂立即用頭湊了過來，在他衣袖上磨蹭，非常迷戀。

他先前活著的時候，就一貫少話，鮮動色彩，現在還是老模樣。

毀去這間冰室並不難，難在不能用他本身真氣，要不然被顧清嵐阿誰門徒看出來端倪，少不了一番膠葛計算。

他當日道隕身故，場麵那樣慘烈，雲澤山卻並冇有究查出一個成果，反倒是李靳，三十六年來用靈力灌溉雪靈芝，換他重回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