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兒不是旁人。菀兒是他的小侄女，是千氏一族的當家主母，他舍我……舍我而救她，理所該當。”她笑了笑，話裡帶著較著的自嘲，和不較著的哽咽。

千菀看著千行眉頭越蹙越深，俄然認識到甚麼，當下鬆開衣角退開一步。但是，卻遲了。

她是由死複活、由生複死仍不忘入金都複仇的柳傢俬生女。

而紫蘇是不會讓無息替她解毒的。

她想，尊主終歸是待她好的，冇讓她泡在這一池寒水中。

暮陽俄然白了臉，暗淡的光芒成了她最好的粉飾，而左手不自發地握上空蕩的右手腕，她仍然記得千行扣緊她時的暖和，卻忘了他鬆開本身時的感受。

她是心高氣傲、笑能斂金銀、怒能殘人身的月扇坊坊主。

“你看，你愛他，他卻舍你而救旁人。”紫蘇說道，語帶輕嘲

陰冷陰暗，唯有右上牆角掛著一盞不甚明朗的燈，燈罩下是五六隻漫飛的流螢。

千行一怔，轉頭看向他熟諳的紅丫頭，眉宇間閃過欣喜，卻又微微皺起。

“紫微宮人凡在入宮之初都會獲得獲得尊主犒賞的一枚‘冰肌丸’，至於肚臍三日，冰肌丸融入骨肉，會產生一種凡人聞不到的體香。隻要嗅覺極其活絡的流螢能聞到。”

她中了無息的毒。

千行像是冇有聽到她的話，隻癡癡地望著夜色，輕聲道：“我怎捨得……捨得讓她單獨一人在那樣可駭的處所……”

暮陽坐在濕滑的大理石麵上，背靠一樣濕滑的牆，麵前是一灘及腰深的水池，頭頂上交叉著三指粗的鐵雕欄。

“無妨。”千行眉頭都不皺一下，“菀兒，隻要你能幫小叔叔了。”

千行收斂起他焦心的神采，對千菀當真道：“菀兒，小叔叔捨不得她！”

但是，紅丫頭卻如何也不肯伸脫手，一邊哭著點頭，一邊發展：“公子，你是曉得我毒性發作時的模樣的！你不成以！毫不成以！”

暮離居裡，千行坐在香樟樹下，擱在石桌上的手一向握成拳頭。千菀陪著他，安慰的話數次湧上喉頭，可張了張嘴，就是說不出來。

她強勢，她剛強。

千菀目光猶疑，不肯作答。

這一夜，月扇坊還是做買賣。隻是世人早已魂不守舍。

千行點頭：“好。”

這是紫蘇對她的懲罰。

紅丫頭終究不再後退了，卻另有最後的對峙：“公子，我要與你同業！我熟諳地宮，能夠幫忙你更快地找到人！”

千菀閉上眼，無言默許。

千行急著要去。紅丫頭急道：“公子，不成！”卻攔不住他。幸虧千菀險險拉住了他衣衫一角。

千行仍然坐著，千菀無從規勸。

千菀俄然一把抓起千行擱在石桌上的手，不消掰開看，就已摸到一手掌的血。

“公子，世人都傳絕人穀是片謾罵過的穀底，凡入穀者，必死！實在不然。”紅丫頭吃緊繞道他身前解釋，“淺顯人進不了絕人穀，隻要紫微宮的人能出來。公子，你還記得你每日都要給我放血驅毒嗎？”

她是手掌無數性命脈、動輒能顛覆紫微宮的諜報司司主。

“尊主賢明！”她笑，絕代風華。

這水牢，至心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