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香混著女兒香鑽入鼻尖時,彭羽喉結微微轉動。
"顧蜜斯可要嚐嚐新淬的龍髓針?"他屈指彈在銀針尾端,針鳴聲盪開層層波紋。
古鬆殘樁下的龍形刻痕寸寸碎裂,暴露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幽深洞口。
"怕嗎?"彭羽藥鼎紋路俄然伸展至鎖骨,在皮膚下勾畫出完整的煉丹爐形狀。
丹藥成型的頃刻,整座北邙山的毒瘴都朝著這個方向坍縮,顧瑤頸側的骷髏印記回聲而碎。
兩人鼻尖幾近相觸時,洞口靈光俄然暴漲。
當最後一名黑衣人七竅流出翡翠色毒血時,彭羽袖中飛出的銀針正釘在他眉心祖竅。
萬毒宗弟子渾身纏著浸毒繃帶,骨笛吹出的音波震得山岩簌簌墜落。
顧瑤的冰晶琴絃倏然收緊,張靈晶袖中掉出半塊刻著骷髏紋的玉牌。
她指尖順著紋路劃過心口,在第八根肋骨處停下:"這裡,藏著三根封脈針吧?"
她正要掐算方位,彭羽卻將染血的《藥王禁錄》按在洞口結界上。
他皺眉望向古鬆舊址,那邊升騰的靈氣旋渦不知何時變成了茶青色。
彭羽回身時藥鼎紋路已爬滿右臉,青芒中浮動著《藥王禁錄》的篆文。
遠處山坳裡,幾點螢火般的幽藍光暈正在枯樹林間遊移。
"靈晶伴生的噬魂蛾。"彭羽舌尖舔過齒間金針,眼底出現藥鼎紋路特有的青芒,"看來有人比我們心急。"
她指尖冰晶刺破他皮膚時,一滴泛著金芒的血珠墜入焦尾羅盤。
顧瑤瞳孔微微震驚。
龍鳳虛影自兩人相觸處沖天而起,顧瑤驚覺體內劇毒竟順著冰晶劍陣彙入對方經脈。
本來溫潤的七彩光彩裡排泄縷縷黑氣,空中裂縫中傳來鎖鏈拖拽的聲響。
顧瑤發間的冰晶不知何時融成春水,順著衣衿滲入彭羽胸口。
"這纔是蝕骨引真正的用法。"彭羽瞳孔出現明麗金芒,毒脈在他皮下化作遊龍,"看好了——"
三支淬毒骨箭呈品字形襲來,卻在觸及彭羽後頸時被藥鼎紋路震成齏粉。
山風捲著雪粒在二人周身打旋,卻始終隔著一層紫金薄霧。
她發間冰晶暴漲成劍陣,與彭羽的金針蓮花轟然相撞。
話音未落,整座山俄然狠惡震顫。
顧瑤的焦尾琴絃不知何時纏住了司南裂縫,琴絃上凝著的冰晶正順著裂縫往裡滲。
玉簡內側的鬼麵紋正在熔化,排泄暗紫色的血水。
她驚覺對方心跳竟與地脈震驚同頻,每跳一次,枯死的古鬆殘樁就抽出寸許新芽。
破空聲打斷警示。
他順手摘下片桃花雪,雪花落在萬毒宗弟子遺落的骨笛上,竟將森白笛身蝕出個七星連珠的孔洞。
北邙山的罡風捲著冰碴子往領口裡鑽,彭羽的玄色衣袍卻始終在顧瑤周身三尺處獵獵作響。
那些令修士聞風喪膽的萬毒宗精銳,現在正以各種詭異姿勢僵立著——有人化作人形藥杵,有人頭頂開出血靈芝,最外側三人乃至保持著相互喂毒的行動凝成虎魄。
周遭十丈內的骷髏殘骸俄然燃起青火,火苗扭曲成膜拜的藥童虛影。
"東南三十裡。"彭羽俄然輕笑,金針龍影穿透黑霧釘在司南核心,"張道友指的路,倒是與噬魂蛾的磷粉軌跡相映成趣。"
彭羽低頭銜住她鬢邊將落未落的冰珠,唇齒間的熱氣嗬化一片霜花:"顧蜜斯現在逃,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