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湯美味飄來,夏侯雲衣眉間一挑,白淨的臉上卻微微一紅,從地上撿了幾根木料堆放在一起,劈裡啪啦剁起來,木屑紛繁、碎裂成渣。
往昔那蒼青竹林被雪一纏,枝條卻更加修拔,渾似根根玉劍聳天,而那蜿蜒的清澈小溪也為雪所凝,正自無聲靜延,偶爾得見幾隻麻雀落在結冰的溪麵上,跳來跳去的尋覓著冬蟻寒蟲。
夏侯雲衣沉默一笑。
柴房斜對著天字‘乙’號房,從這裡看出去,不但能夠看到雪竹靜溪,尚可直目那乙號房的後窗,而此時,在那斜劈麵的窗戶邊倚著一人。
小青侯從柴火堆上跳下來,挺身擋住了青陽的來路,瞪著大眼睛,氣鼓鼓的看著他,說道:“你要去哪?我與你說閒事呢!”
青陽暢懷一笑,舉起酒葫蘆肆意一飲,恰都雅見李錦蘇站在二樓的長廊轉角處,劈麵伊人眉眼微彎,也不知是在暗挑,還是在輕笑。
很久,很久。
特蘭阿尼猶自看向城內,對閒逛來去的青陽仿若未見。一時氛圍微異,青陽摸了摸鼻子,沉默站在她身邊,向城內看去。
“哈哈……”
耳中傳來劈柴聲,是夏侯雲衣在屋外輪刀劈柴,這廝,半晌也不肯稍停,身子略微好些,便又開端折騰起來,且說甚麼:在此居住一日便需為李掌櫃劈柴一日,我夏侯雲衣說一是一,豈是那等言而無信、妄圖便宜之人!
“蚩尤……”
紫影微瀾,李錦蘇漸漸退向了廊內。
青陽眉頭一皺,問道:“此乃何祭?”
青陽笑了一笑,指著城外白青相間的大山,說道:“你看那山,半山雪、半山青,日頭藏在雪中,明日定是晴和。”
本來,酒鬼是在與她對視啊,小丫頭心中大樂,笑道:“酒鬼,我就說嘛,她待你分歧,看你的眼神也分歧!現在,你可托了?”
現在,四野盛雪、滿目唯白,小丫頭一襲青衣裝點於此中,顯得格外奪目,她的手中托著一方木盤,內裡盛著一甕熱氣騰騰的雪山烏雞湯。
“慢著!”
一眼之下,小丫頭便笑了起來。
小青侯眼睛亮晶晶的,賽過了滿空飄著的晶瑩雪花,拍掌笑道:“這裡山青水美,定然滋長好茶,大蜜斯煮的茶可香了,嗅一嗅,多活十年,品一品,賽過神仙,那可比你的酒強多了!”
人有莊嚴,妖亦當有莊嚴!
“噗!”夏侯雲衣冇有理她,卻一刀將木料劈成了齏粉。
青陽將破車拉出來,尋了幾根細弱健壯的木實,細細一陣修補,自始至終小青侯也在一旁打動手,東敲敲、西錘錘,且不時的看上青陽一眼,嘟著嘴巴欲言又止。
小青侯扭頭向大山看去,果見日隱山顛,透著瑩光如霞,好似為雪山披了層淡薄的綵衣,雪花漫漫而下,又仿若遮了一層麵紗,細細觀之,悄悄察之,令民氣曠神怡。
小青侯來到柴房中時,青陽正歪著腦袋看向窗外。見狀,小丫頭用力扇了扇雞湯,陣陣湯味飄去,但青陽卻仍未發覺。
少傾,小青侯拜彆,上樓尋李錦蘇去了。
雖不聞聲,但入目所見的這一景象,卻令民氣神懼震,一股淡然的、蕭索的、太古的意念奔襲而來,撞得人神海翻滾,令人仿若陷身於巨濤駭浪當中,似葉浮舟。
青陽道:“我也有閒事,如果不補牛車,今後怎可起行?”
青陽應了一聲,心中莫名升騰而起一個動機,若能與她們二人結廬於此,仙神何期?夫複何求?隻是,人間之事,不快意者常居十之八九,此念怕是難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