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間靜，靜到足以令人發瘋。

眾保護側目，心想，都說這神棍不通世俗情麵，整天神經兮兮的閒逛，看來果然不假！而李錦蘇聽他言語無狀，把狗叫“爺”，心中也極其顧忌，再把那凶暴的老狗一瞥，暗忖：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快點交了請貼，早早分開為好。

往重了說，這關乎女兒家的名節，李大蜜斯便是再好的涵養也不由慍怒。

保護首級不覺得然的介麵，他們說的這個青陽先生，在青陽鎮上，也就是個走街竄巷的神棍，遇見活人，替人看相算命，碰到死人，為人查風辯水，待到秋黃不接的時候，則多虧李家佈施，要不然，以那神棍的三腳貓本領，早就餓死了。

但她自幼教養極好，也不會於人前失了禮數，便朝著院內款款一禮，隔著籬笆牆遞上請柬：“李錦蘇奉家父之命，前來請青陽先生他日於鎮上一聚。”

“月落銀河長，仙墜青陽蕩，舉頭一樽月，低頭半壺光……”

遠遠見得，一人一狗，一白一黃，閃動在密林裡。

李錦蘇心中早有疑慮，但父命難違，再加上她也不是那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籠中鳥，便隻能來到這黃樟樹下，擒著桐油傘，悄悄等待。

馬車逐步消逝於蒼蒼竹海，青陽從石頭上跳下來，繞過草舍，向大山深處走去，邊走邊道：“二爺，我有事要出去幾天，你要看好家。”

總而言之，此人是個神棍，還是個冇本領的神棍。

“不知先生這話何意？！”

女子想了一想，說道：“阿爹與青陽先生早已有約，青陽先生也並非食言而肥的人，說好是明天，便是明天。”

年約十七八，麵相淺顯，看上去人畜不害，與那老狗截然分歧。且因他從山中竹林來，身上也仿若帶著一絲出塵的煙雲水氣，縹縹緲緲的，讓民氣神為之一靜。

青陽解下了腰間的酒葫蘆，擰在手裡晃了幾晃，然後揭開內塞，濃烈的酒香撲鼻而來，自飲一口，朝著洞口緩緩一傾。

李錦蘇花容失容，眾保護呆怔當場，事發俄然，想救也救不了。

側耳一聆聽，聽不見風聲，隻要嗵嗵的心跳聲。

“汪，汪汪……”

正在撒尿的老狗驀地回身，尾巴劃了個半圓，身下的物事也拉了個半弧線，緊接著，一竄黃澄澄的尿水朝著保護激射而來，保護半個身子探在籬笆牆內，一時遁藏不及，竟讓尿水澆了個滿臉。

又等了半盞茶工夫，樹上的黃鶯兒唱起了歌，院中卻仍然冇有半點動靜，保護走到籬笆前去裡一瞅，隻見那老狗正翹著後腿，對著一截竹杆撒尿，尿水精黃，濺得沙泥冒起了泡泡，而正室前廊的角落裡，置放著藥鋤、揹簍、草蓆等物，階廊上也還算潔淨，想來那人並未遠遊。

青陽笑了笑，走到籬笆前，把門上的草繩扯開，排闥而入，邊走邊道：“客歲春季，青陽鎮鬧饑荒，李家在鎮中施粥，你我曾見過一麵。”說著，回過甚來，揚著酒壺又笑了笑：“隻是阿誰時候，李大蜜斯忙著施粥，青陽忙著領粥，你我都未曾得空，倒也算不得真正見過。”

“休得胡說，切莫驕易先生！”

雨後的彩虹掛在樹梢，斜斜映托著草舍三兩間，舍前有一排青竹籬笆，內裡有一隻老狗，正警戒的豎著尾巴。

“甚麼先生，不過是個貧困得誌，走單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