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旺握著吳孃的手都在顫栗，但他彷彿非常驚駭，剛纔吼那一句已是用光了勇氣。倒是沈複看不下去了，站出來道：“你這小孩好不講事理，誰教你的端方搶人吃食，還口出汙言？”

阿旺打了個寒噤，昂首見沈硯容顏和順斑斕，這才怯聲道：“……有一夥人，他們穿得和你們一樣標緻……”

“我爹不在，你找我就行了。”沈牛傑精著呢，一見沈複似有顧慮，心中對勁非常，“彆想著認賬，明天不賠錢誰也彆想走！我可提示你了，彆看我們牛角坳離城裡遠著，我們沈家和太守府往上數三代還是本家，我還得叫太守一聲表叔咧！”

阿旺嚇呆了，哆顫抖嗦地低聲道：“濟才、濟纔是村長的孫子……你們快逃……”

“濟才！”阿旺急得大呼，“你還我！”

那男童名叫阿旺，瞧身量應有十來歲，但實在是瘦，一件改過的薄夾襖空蕩蕩穿在身上。他手裡有一團細絲手絹包著的東西，想抓緊又似不敢用力，再瞧他嘴角還殘留著糕餅屑，世人就曉得是沈硯用糕點拉攏了他。

沈硯勉強聽清了，皺了皺眉頭。阿旺不肯再說，她卻能想到，有一群像他們光鮮的人常常來村裡劫奪欺辱鄉民。更有甚者，那些人還能夠姓沈……

這一起踩得他皂靴、褲腳滿是泥水，難受死了！

沈輝的神采也欠都雅，想叫他們作罷回家去，但看堂弟那火氣，另有崔侯那麵不改色模樣，又把話嚥了下去。都是大佛，這裡還輪到他做主。

和樂的江南，宗族權勢底下，揭開來到底是些甚麼為禍一方的東西啊！

想起七娘早前為這雨水多有憂愁的模樣，吳娘模恍惚糊猜到了她為何固執要去看水壩，現在這阿旺是關頭，可不能半路把人嚇跑了。再者，阿旺總想去扯七孃的衣角，那手都是黑泥印，吳娘實在不忍。

鐘意點頭，兩人便不再扳談。

“好好好，那就走罷！”沈輝對帶他們來這窮偏山坳一事已非常悔怨，是以誰來帶路無所謂，隻求早些叫幾位高朋滿足了獵奇心儘快打道回府。

村民畏畏縮縮的，沈輝連續問了幾小我，要不是見到他們就跑，要不就擺手回絕。沈輝有些惱了，這回逮著一個肥胖的中年漢，他皮笑肉不笑道：“鄉親，傳聞這村裡有個水壩，你前頭帶個路，少不了你的好處，如果推讓……”

“阿旺，不要怕，你就走在我身邊。”沈硯對小孩子還是有耐煩的，安撫了他一句又對沈輝道，“堂哥就讓他帶路罷，小孩子常常鑽山裡玩，去過那地幾次。”

那圍著的一群糙漢竟真的舉起胳膊衝上來，崔岑一個閃身繞到沈硯身前，一腳踢飛了這方向上的兩個蠻漢。沈輝和沈複見被人圍攻，氣性也上來了，可愛腰裡冇佩劍，不然端的削光他們！

“叫崔侯久等了，”回過身來他又笑著號召世人，“冇想到村裡很多人不曉得那處所，要不我們去村長家裡問問，趁便洗個手、歇歇腳罷？”

濟才被他推開連退後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俄然扯開嗓子喊道：“殺人了殺人了，快來人啊！外村夫欺負我們村，快來人啊！”

濟才早就察看了他們一起，看他們穿著光鮮，倒是不敢那樣對沈複：“你外村夫不要管我們村，你們不是要去阿誰破水壩嗎，我也曉得路，給我錢我帶你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