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硯遇_1.第一章 紙和筆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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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這才重視到,當即從善如流改成跌坐,吳娘便不說甚麼了。

這一昂首一側首,窗外東風忽嘩聲輕作,雨絲斜向,一兩瓣桃花裹在風裡,輕飄飄落在製硯的桌案上。

屋裡也有人在問這事。

這塊歙石是仲春初買的,看這進度,還能消磨全部四月。

蜜兒酒雖是甜花酒,也是兌了酒麴的酒水,口感略有辛辣,但沈硯渾不當回事。起初沈硯她爹曉得後哈哈大笑,就叫家裡廚窖敞開了供小女兒取用,並不攔著她。

無憂寺在城南,亂世裡取了個好名,香火非常暢旺。

生不逢時,有片瓦遮風擋雨,便也要有為這屋簷修補奉納的憬悟。

沈家占有鄆州近百年,幾代報酬漢天子牧守一方,也是了不得的高門大戶。現在漢王室式微,大權旁落,各路諸侯擁兵自重,遍興兵戈,沈家偏安一隅,雖無逐鹿之心,卻不能不為弘遠計。她能留到十五歲已是奇怪,隻怕她的婚姻出息早在李氏和沈閔之內心,這些年不提不過是讓她再玩鬨一會兒。

沈硯聞言也冇當即作聲,執刀磨去一個不敷流利的小弧後才笑道:“不然呢,歸正整日裡無事可做,用它打發時候倒是不錯。”

也恰是感覺她冇有入迷,一向以來李氏纔沒禁止女兒這點鑿石弄刀的小愛好。

沈硯在家裡序齒行七,上高低下都叫她七娘子,隻靠近些的人叫她阿硯。

閒逛了約兩刻鐘,吳娘見沈硯腳步慢下來,指了牆下一張石凳請她疇昔坐,“七娘可要叫寺裡送茶水來?”

這會兒被打斷,她乾脆放下刀具,“母親還能管我到幾時?及笄後我就將近出嫁,說不準就在本年。”

沈硯悶了一月,漸漸行步在寺裡,看黃牆綠枝,高天空遠,漸覺一口鬱氣輕了很多。

沈硯笑了笑,她母親李氏捨不得,可她爹太守沈閔之必然捨得。在這亂世裡,世家大族的女孩兒,聯婚是家常便飯。長長的家譜展開來,五姓七望皆是交叉的姻親乾係。

“這雨甚麼時候才氣停呢?”

沈硯平時非常隨和,吳娘幾個便很少自稱奴婢。她分神聽吳娘說話,手上圓刀修完一處,這才停手側過腦袋,“唔?”

還在挖墨池的沈硯聞言就放下刻刀,二話不說梳頭換了衣裳,帶著吳娘幾個出門去。

這時的寺廟常常占地極廣、屋舍浩繁,隻要些許香油錢就能過夜,核心的空曠地和門內一進之地也常做為趕集的會聚地。廟會之熱,有各式的雜貨和雜耍,吸引鄉野四方來彙。且寺廟常圈了好山好水,在這拘著女子冇法隨便出行的世道裡,因著各種來由去寺裡上香祈福躲懶,是未幾的幾個好藉口之一。

跟了那麼久,吳娘曉得沈硯在鑿磨硯台時是不能吃驚嚇的。不但刀錘輕易傷手,如果不謹慎磕碰壞了硯石,兩三個月的心血白搭,七孃的眼神會教人無地自容。

吳娘輕聲喚沈硯,“七娘,奴婢有話想說,你停一停好嗎?”

酒是糧食所釀,亂世裡不但酒稅奇高,且屬武備物質,官方限產限量。也隻要鄆州太守,烏鎮沈家,能有如許繁華容女孩兒縱飲。

饒是日日對著七娘子,吳孃的心跳也快了一分。她眼神馳沈硯支起的膝蓋上一丟,柔聲責備道:“娘子還不快些坐好,再過兩月就要行及笄禮,被夫人曉得可饒不了你。”

“不費事了,歇一會兒就回罷。”沈硯笑了笑,忽昂首道,“吳娘你看這是甚麼,是白花泡桐嗎,著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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