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說的輕巧,“你盯著府裡灑掃一遍,再叫樂府班子排幾個劇目備用。哦對了,還要去庫房裡翻一套新瓷器給崔侯用,北地花式重濃彩富麗,你看著挑罷!”
“我猜想,使君怕是不會讓娘子嫁過江的……”阿桃謹慎翼翼考慮著,又偷看沈硯見她鼓勵地點點頭,膽量又大了些,“為甚麼呢?因為娘子曾說過,使君偶然摻合這些禍亂,雖則前頭有四娘子嫁去太原範家,但娘子的身份又分歧。”
李氏見她神情不似驚駭才放下心來,“是啊,這些探子無孔不入,真叫人頭疼。蕤蕤不要想了,過來,娘給你梳個頭罷。”
七姐姐公然很短長呀……
三月下旬鄆州除了要在春分前祭奠社日,另有好幾場花宴。數不清的春鵑、碧桃、海棠成片盛放,李氏不但要在太守府裡主持兩場茶話會,還要在碧遊台共舉花事,與民同樂。偏這時兒媳有身,燕地的崔侯又上門索債,李氏再無能也不免忙得壞了表情。
銅鏡裡映出的母女二人,那年幼些的美人確是綺年玉貌,神采昳麗。沈硯並不太在乎,她要李氏重視的不是她的頭髮,而是昨日阿誰益陽細作。
隻是沈硯也睡不著了。哎,川蜀派人來烏鎮,這也不是甚麼難以密查的訊息,故意人稍一揣摩就明白了鄆州的籌算。他爹找的退路,恰好變成了動亂的火線。
女兒就將近嫁人,平時再如何不睬事,也該學著管家了。
“母親,我昨晚做惡夢了,”沈硯這會兒又像個十五歲少女似的,她依著李氏的肩膀心不足悸,“夢見很多年前阿誰細作。”
阿桃眼裡暴露感興趣的神采,她抱著膝蓋想了想,“娘子已得了切當動靜嗎?”
沈硯穿戴寢衣擁被而坐,瞥見阿桃一副聆聽神采才感覺本身不當,“瞧我睡胡塗了,大半夜叫你爬起來受凍做甚麼?快歸去睡罷。”
李氏頓時神采一變,有些嚴峻地打量她,“你夢見這些做甚麼,但是有人在你麵前胡言亂語了?”她第一反應便是沈硯曉得了昨日抓到益陽細作的事,受了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