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岑坐她劈麵的跪墊上,這還是兩人第一回麵劈麵離這麼近。她臉上另有一絲手帕抹開的淡色血跡,但已收起了那股銳氣,現在眼中不是如水如霧的漣漣濛濛,也不是如星如月的慧睿黠光。幾經盤曲,窮心吃力,現在她的怠倦和軟弱是那麼實在。
“以是你要找人問路,不,是問天時!”崔岑眼中掠過一絲駭怪,當真刮目相看,這可不是甚麼小聰明,“你是想讓山洪天然分流,借一片地盤分薄一壩之水!”
“老先生,我們現在是逃命, ”沈硯聽不下去了,改正道, “把財帛貼身藏好, 最多再打個簡便的承擔背肩上, 這可不是搬場。”
首發晉江, 喜好請支撐正版~設置了采辦比例喵喵喵~ 林敢嚴厲地點頭。若依著他們本心, 是不肯摻合這事的, 水禍滾滾,任誰臂力千鈞也擋不住一壩崩潰。但既然人都留下了, 再發牢騷冇有任何意義,唯有一心一力叫世人都滿身而退,纔是要緊。
“你、你們過來乾甚麼?”趙老頭看到沈硯這個女羅刹就顫抖抖,傳聞是要借用紙筆,忙叫兒子從木箱裡拿出一副筆墨紙硯。
“不錯,”沈硯放下墨條,並不料外崔岑也能想到,“那水壩畢竟有個容量,並非無垠無窮。最慮是山土滑坡,當頭而下的牛角坳必不能保,但十裡八鄉一定會這麼嚴峻。青陀山四周有好幾條水道,隻要能彙流,就能節製水勢流向。往桑園那邊路窄且長,一定是最好挑選,以是我想問問常在周邊行路的村民,看能不能帶大師改道。”
有勇有謀,若不是機會不對,崔岑真要長嗟而起,為她擊節撫掌!
外頭的兩父子倆公然震住了。
他一向冇把沈硯當女人,直到現在。
隻一個閃神的瞬息,沈硯已回過神來持續研墨,向崔岑解釋道:“那水壩崔侯也瞥見了,如果垮塌就是冇頂之災,以是我們不能冒險。以村民的這個速率,一定能在落雨前撤離,所幸牛角坳還通著其他村莊,隻要躲過潰壩的第一波水勢,就另有轉圜。”
半晌後,院外就響起了又悶又響的鑼聲。沈硯一時聽得癡了,暴露幾分疲態。
“能去幾戶是幾戶,讓他們抓緊時候到村口大槐樹調集,不聽勸的就不必管了,”她朝趙老頭的方向加大聲音,語氣漸狠,“奉告他們,存亡自理,冇人在乎!”
說白了,牛角坳這是個藐小型的水庫,隻要及時避開正麵打擊,就有活路。
講堂上有一張老舊案幾,沈硯擺開硯台磨墨,瞥見吳娘手上的銅鑼,歎道:“村民多憐財物,恨不能甚麼都帶上。吳娘你出去敲一圈,叫他們隻帶財帛和幾身衣物足矣,把其他瑣細物品都給放下。”
崔岑大步跟在沈硯身邊, 順勢問道:“那我們為甚麼要去村塾?”
吳娘點頭應下,又朝崔岑行了一禮:“崔侯爺,我家娘子就奉求你了。”
“因為那邊才能夠有紙筆。”
如許的沈硯,和他前幾次見過的阿誰太守女公子分歧。
村塾是個很粗陋的小院子, 劈麵是講堂, 三麵土牆蓋一個瓦頂,左邊有兩間配房可供起居。沈硯幾人來時,就看到阿誰趙老頭拄著柺杖正指令人幫他清算傢什,房門口敞著兩口樟木箱。
林敢躊躇了一瞬,想想這村裡冇人能傷得了侯爺,便不再囉嗦。
“爹,裝不下那麼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