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白寒著臉五指猛地一捏,骨骼樞紐收回幾聲輕響。
幸虧謝白自帶百名厲鬼的影子,要換個稍弱一些的來,這些瘋魔化的陰鬼轉刹時就能將其吞噬潔淨,連骨頭渣都不剩。
此人說話帶著不知哪兒的方言腔,舌頭轉得不太利索,聽起來含含混糊的。
“燒衣服。”阿誰男人看起來還冇從驚嚇中緩過神來,神采非常生硬。他舉了舉手中的舊夾克道:“白叟歸天了,還冇過甚七,家裡這兩天總不太對勁,小伢哭得短長,請了人來看,他說落了衣服忘得燒了,我、我翻箱倒櫃公然找到一件冇燒掉的。那人讓我入夜後到山前這條路上來,對著山把衣服燒了,再磕三個頭,家裡就安閒了。”
謝白藉著光芒將那人高低打量一番――
正如他所感知到的,在間隔他約莫十米處另有個身影,隻是跟他料想不太一樣的是,那人被他冷不丁的回身嚇得“嗬――”地倒抽一口冷氣,抖抖索索道:“操瞭如何另有小我!你、你誰啊?”
“誰?!”他腳尖一轉便抱著貓回過了身,垂著的那隻手五指微弓,隨時能夠發力將來人鉗到麵前。
謝白“哦”了一聲,音質涼絲絲的,還是聽不出甚麼情感,他反覆了一句:“白叟歸天了?”
這是個身材健壯的中年男人,麵孔微腫,個頭不高,裹著厚厚的羽絨服,手裡還拎著一件老舊的夾克外套,乍一看淺顯得很。但哪個淺顯人吃飽了撐得,夏季大早晨不在家呆著,跑到這類荒山道上亂晃?
山魈一脈到近幾百年,能自如變幻的大修為者隻剩一個,正供職於主掌人間界的某個機構裡,剩下的山魈滿是半吊子。眾報酬了辨彆,管前者叫山魈,給半吊子們降了一級,稱作“矮山魈”。
就見那張將矮山魈死死鎖在此中的黑網以極大的力道猛地朝正中一收,就聽“撲撲”數十聲疊在一起,像是鋒利的東西被按進了繃緊的皮肉裡。那隻矮山魈刹時便被整張黑網碎了個分崩離析,轟然炸散開,化作無數碎靈,浮散在空中。
他一手撐著儘是木刺的樹乾,咳得幾近直不起背來,而那些陰鬼卻越漫越多,越擠越緊,的確要將他活埋在此中。
在那矮山魈崩散開的時候,一隻瓷質長頸瓶咣噹落了地。即便這一片空中泥土堅固,那細脖子也還是冇能經得住摔,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兩圈後,“哢嚓”一聲斷裂開來。
這兩個字一出,那中年男人微腫的麵孔頓時變得扭曲起來,而後像一整張被脫掉的人皮外套一樣,刹時垮塌下來。一道鬚髮糾結的黑影從人皮後驀地竄出,兩隻奇長的手臂山呼海嘯地兜頭朝謝白撲過來。
“矮山魈?”謝白嘲笑了一聲。
“啊?我?”那男人看著雖健壯,表示卻有些慫,他下認識朝後讓了一步,而後又死撐著麵子似的朝謝白麪前走了兩步,嚥了口唾沫道:“我來燒點東西。你、你呢?你來這裡乾甚麼,大早晨的……”
透過那張網,謝白看到一張刹時放大的形同小孩兒的臉,隻是雙眼蒙著白翳,咧著嘴收回鋒利的“格格”笑聲。
兩人之間固然相隔不算太遠,但謝白站在山腳的樹影裡,幾近和暗中融為了一體。而那人剛好站在樹影以外,被頭頂暗淡的月光映照著。
這些陰鬼身上寒意森森,怨氣沖天,激得謝白喉底一嗆,莫名的腥甜血氣直衝而上,猛地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