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清掏了掏耳朵,不由懷疑本身是不是聽錯了,「剛才我還覺得你不太在乎人類的死活,怎麼現在俄然轉性了?」
少女彷彿感覺到有人走近,在吹完最後一個音符後,轉頭看向身後,宋嵐看清楚那人——是趙采葳,她此世的學生兼表妹。
她乾脆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上的橫梁,耳中聽著外頭強風拍打窗戶所導致的聲響,過去與現在的記憶交相重疊,在她腦中形成了些微的混亂,雖然剛纔在眾人麵前說得頭頭是道,可她仍有些搞不清楚本身究竟是女媧還是宋嵐。
如果從來未曾擁有,就不會感遭到落空的痛苦,也不會因為想留住那份溫暖,而做出錯誤的決定。
「那是好久遠之前的事情,我幾乎記不得了。」屬於女媧的遙遠記憶,隨著時間流逝而甜睡,就像是別人的故事。
這夜,侯村公館內幾人整宿無眠,一種相思,幾處煩愁。
一股沉重充滿心頭,時清俄然間能體會他極力想留住女媧的表情,若世間隻剩伏羲再無女媧,對他而言將是高處不勝寒。
「但是、但是……」趙采葳結結巴巴的想再說些什麼,卻不知該怎麼開口,但她心底總覺得這樣的做法,對他們兩人是非常不公允的。
宋嵐的身影透出一絲悠遠飄渺的感覺,彷彿隻要風一吹,就會自麵前消逝似的,趙采葳不自覺伸脫手,緊緊抓住她的衣角。
「你特地叫我出來陪你吹風,該不會是要我聽你發表人生感言吧!」時清看著人生閱歷驀地倍增的朋友,不由輕搖著腦袋,他之前可不曉得顏偉是個如此「閒情高雅」之人。
「不美意義,讓妳笑話了,我忘了這是妳和伏羲大人一起做的曲,竟然在你們麵前吹奏,真是班門弄斧。」趙采葳臉微紅,對她的誇獎有些不美意義。
趙采葳瞇起眼,猜疑地歪頭看著宋嵐,這個問題她從沒想過。
不知為何,時清感覺他在說這話時,透露著一股淡淡的滄桑和孤寂。瞬間,他彷彿進入了一個獨特的幻景,看見顏偉頭戴金冠,身穿陳腐的華服,傲然聳峙於茫茫六合之間,腳下是無盡的白雲、蒼茫的大地,頭頂著無窮宇宙和萬千星鬥,數千生靈跪服在他腳下,有種飛翔九天、唯我獨尊的驕傲,可他身後空無一人,連神明也都遠遠避開。當真是前無前人,後無來者。
宋嵐漾起一抹虛無飄渺的笑容,「他好不輕易下定決心,我不想再破壞他的表情。」錯誤,隻要一次就夠了!
「既然如此,你又何須在乎別人的答案呢?」時清聳聳肩道:「是非由人強說,吵嘴難得清楚。人的平生能做對多少件事?做錯的事何其多,但要錯的甘之如飴,卻是難能可貴。既然如此,多錯一次、半次又有什麼關係?」歸正山川有相逢,做錯事總歸要支出代價的,麵前人就是最好的例子。不過時清不會笨到把後麵這三句話說出來,畢竟現在站在他麵前的可不但是顏偉,更是上古神祇伏羲。
正當她在胡思亂想之際,走廊上遠遠傳來優雅輕揚的樂聲,與她在學校後山因遭到吸引而迷路時所聽見的樂律非常神似。那時記憶尚未完整恢復的她,還想不起這首曲子的名稱,現在她記起這是她和伏羲共同譜成的佳作,《渭水秋聲》。
他師父圓寂前再三交代,非到最後關頭不成以輕易將經書取出,否則會替祗園寺招來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