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笠飲了口,又遞於他,“你也喝口暖暖身子。”
謝笠:“……”
謝胤:“……”
謝笠正欲問來者是誰時,見那人揭下鬥笠來,那一刻,如練的月華灑在他臉上,那雙鳳目清銳凜冽,教人一望心悸。
小孩兒悄悄地指指鳳凰,“它教的。”
謝胤沉聲道:“政治那裡明淨得了?”
謝胤看看一臉八卦的謝瑾宸與蕭清絕,麵色有些難堪,嗔惱地白了眼謝笠,目光深深。
這是有多深的惡興趣啊,把威風凜冽的老虎教成小貓兒?
謝笠長飲一口酒,“為人後代,自當為父分擔,但是……”他苦笑起來,“自西亓帝國開端,謝氏一族便世代為相,這是旁人戀慕也戀慕不來的權勢,可誰又曉得這權勢背後的罪過與肮臟?”
“嗬嗬。”謝笠嘲笑起來,“不過是好處差遣罷了。”
他披風下是件深藍色長衫,以玉帶束腰,更襯得他兩條腿筆挺硬挺,寬肩窄腰,非常有男兒氣勢。
謝瑾宸:“……如何是貓叫?它不是白虎麼?”
桌子的另一角長著隻梧桐枝,老鳳凰將本身變成隻紅公雞,棲在梧桐枝上,邊啄著它的竹實,時不時攻訐蕭清絕,“又寫錯了,你個笨小孩兒……”
說完便聽它低低地叫了聲,“喵嗚~~”
那隻小貓兒掐著飯點醒了,往謝笠懷裡拱啊拱的。它已不像前幾日那般衰弱,能本身站起來了,額間的“王”字也長開了,看得出是隻幼虎了。
蕭清絕坐在窗戶邊的小桌子上寫字,他之前已經開蒙了,熟諳些字,隻是不太會用筆,謝瑾宸閒來無事便教他寫字。
“生下來便必定如此,哪用我明不明白?我們謝家的兒郎,凡是職責地點,便是再不肯也要做好。”半壺酒被他三兩口喝完了,望著皎月臘梅,幽幽感喟,“隻是今後怕是再得空見這等風月了。”
謝笠垂眸莞爾。
零陵的雪是冷酥的,玉屑般撒落著,像月色暈染。
回程以來,日理萬機的謝相終究閒適下來,脫下他那身高冠博帶的錦袍,換上深藍色常服,頭髮簡樸地用玉簪束起來,多了分家家的閒適。謝瑾宸另有點不適應,謝笠倒很喜好他如許打扮。
謝謹宸的背影與謝笠有些類似,兩人不由有些感慨,當年的小孩兒已經長成大人的,而他們也華髮暗生,如許的相伴過一刻便少一刻。
謝胤就著酒壺也飲了,便見謝笠縱身又躍到方纔躺在梅枝上,雙臂枕在腦後,右條腿蜷曲著,左腿架在右腿上,姿勢蕭灑。紅色的衣衫襯得他雙腿苗條如玉,腰肢細韌。
謝胤便也上去坐在他身邊,謝笠將頭枕在他膝上,“小胤,你可知我此次緣何與父親起爭論?”
“你也上來坐坐,這裡的月光彷彿比棲霞山上敞亮些。”他側首望向謝胤,端倪清潤,額間硃砂明麗非常。
薄薄的雪在船頭上淺淺的暈開,他長身玉立,睫毛遮住眼瞼,菱唇張合間樂曲從指間流出。風捲起他的衣角,雍容而清貴。
謝胤並不睬會,還是拿眼睛盯著他,濃眉深蹙,薄唇緊抿,盯得謝笠都不安閒起來了。他家二弟向來喜怒不可於色,極少如許直白的表達情感。他躍下梅枝來,有些奉迎地握住他的手,“我下次必然給你寫信,瞧你手跟冰塊似的,快暖暖。”
謝胤望著他的眼睛道:“不管是風景霽月,還是山雨欲來,我始終都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