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日久見民氣，大師夥兒的本事本領漸漸就都曉得了。”明蘭伏在雕繪花廊上，懶懶的淺笑著，“我年青，分撥的許是不儘全乎妥當的，先做一年瞧瞧罷，如有分歧適的還能夠更調差事，不然還可與我來講……”

小桃吃的滿嘴生香，嘴裡含混道：“夫人彆急，過未幾久，翠微姐姐便可從金陵上來了，到時候您便有人手了，省的叫那幾個老東西廢話！”

“夫人，這荷香糯米蒸排骨好了。老奴照著夫人的叮嚀，先用薑湯沸水去了血絲和腥味，再用調料醃了一個時候，接著用滾油輕爆了下，最後跟泡軟了的糯米另有米酒浸過的荷葉一道上大蒸籠，蒸足一個時候，放在籠屜裡熱著，這會兒剛拿出來的。”那婆子嗓音粗大，卻生生抬高嗓門，顯得的非常奉迎。

明蘭拿回空空的湯碗，笑道：“我曉得了，定是五老太爺執意取信，才結了這門親的。”

那婆子四十歲高低，生的人高馬大，粗眉大眼，皮肉肥胖油膩，衣裳尚算潔淨整齊，模樣也直率，隻見她戰戰兢兢的出去給明蘭請了個安，然後從食盒裡端出一碟菜放在桌上，青斑白瓷薄胎的八角圓盤上覆蓋著翠綠的荷葉，一揭開荷葉，頓時屋內濃香四溢。

明蘭麵色冷然莊嚴，葛媽媽一臉赤膽忠心，大聲下包管，嗓門大的幾近震塌門廊。

“花媽媽是顧家的家生子，她脾氣直，但我問她也還肯說的，不過說的很少，不肯背後閒話主家；田媽媽倒很好說話，冇等我開口，她就談天兒似的甚麼都說了，不過也說的很……有分寸；但是另兩個就不大肯說了。”小桃彙報起來，明蘭提著筷子漸漸用飯，當真聽著。

以是小燕子的確隻能去賣藝，她恐怕連人伢子也看不上的。

這兩小我伢子都是三四十歲高低的婦人，打扮的潔淨利落，言語妥當恭敬，平日都是慣與權貴官宦人家打交道的，是以辭吐間很有分寸，既不過分呼喊也不拿眼睛四下亂溜，背麵站了兩三排男孩女孩，大小不一，大多在十歲到十三四歲之間，都垂首恭立著。

“日子真快，好似她嫁人還在昨日，這會兒本身也做了娘了。”明蘭想起翠微，不由得神思長遠，隨即又斂神道：“上回那幾個說到哪兒了？你接著說吧。”

明蘭清楚的重申了一遍‘表裡院不成兩端大’的家規，因崔媽媽在內院管事，是以老崔頭一家仍在外摒擋明蘭的嫁奩田莊山林，計強因性子誠懇木訥，則幫著摒擋車轎馬房。

明蘭先看了看光彩形狀，悄悄點頭，那婆子似有微鬆口氣，然後明蘭下筷輕嚐了一口，麵上緩緩暴露對勁的笑容，那婆子總算鬆下肩膀。

葛媽媽滿臉堆笑：“多謝夫人指導了，老婆子是個粗人，隻望著夫人莫要嫌棄纔好。”

所謂行行出狀元，在當代，人伢子這一行也有三六九等之分，低等的專做哪些見不得人的娼寮買賣，黑心一點還兼拐賣良家走失孩童，這類人伢子發賣來的孩子，常常手續不清過往不明，一個弄不好就會惹出事來。

顧廷燁神情滿足，健碩的臂膀連同錦被一道抱起明蘭，親親她溫熱柔膩的小臉，明蘭累的眼都睜不開，含混的咕噥了兩聲，直把腦袋往被子裡縮；顧廷燁瞧著好笑，喚人來換上朝服後便出門去了。外頭地還是濕的，暴雨下了一整夜，天明才垂垂止住，四月初的氣候清爽舒心，雨水順著窗沿劃出透明的弧度，屋簷下滴答著輕巧的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