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絕僧並不言語將殘剩經籍緩緩擺開書名或漢或梵楷草不一本本皆難辨識。楊肅觀竭力讀去見是“底栗車卵胎濕化四絕手”、“泥犁耶十八泥犁天國經”、“三障大威德餓鬼真昧火”。

靈智擋在兩名師弟麵前合十道：“靈音本菩提之心行佛門之法便算偏執一些也非罪業。師叔不該罰他。”

劈麵那人點了點頭溫暖陽光映照他的右頰隻見此人身穿僧袍描述枯朽皮膚儘是縐褶彷彿早已入定坐化。乍見此人任誰都猜想不到這名看來行姑息木的枯瘦老衲竟是少林闔寺多年倚為長城的神僧三寶天絕。

楊肅觀的聲音不自發地抖固然這話隻戔戔四字卻花了好大的力量才說出口。

楊肅觀垂近望隻見紙上明顯白白寫著四句謁語：

溫和夢境中忽聽噴氣聲不斷傳來這聲響好生嚴格似如閻羅將至群羊聽了聲響心中立生感到一時錯愕失措紛繁向前逃散鮮明間一頭猛虎從草叢竄出虎眼幽生碧光那是造物創出的食肉魔物。

天絕僧淺笑合十道：“阿彌陀佛為師此番召你回寺便是為了這樁六合奇冤而來。盼死者往生生者臣服多年殺業終在你我二人手上告終。”

天絕僧見他麵色慘白曉得貳心中另有疑慮當下安撫道：“你彆擔憂為師自有奇策。來看那兒……”伸手出去指向劈麵一處壁板楊肅觀順指回望赫見牆上掛著一麵黃榜上書景福宮三字。楊肅觀大驚道：“師父！您……您要將“他”交給太後？”

俄然間喀地一聲低響傳過眾僧看在眼裡忍不住駭然隻見楊肅觀手掌悄悄扭動斯須間竟將羊頸折斷讓那白羊於沉寂中往生。

山霧漂渺眾僧見地下羊兒哀鳴掙紮苦苦求生一旁猛虎腹饑難忍早已趴地喘氣。

“來歲天大寒漫地無綠黃群羊食無處聲聲轉哀傷。展轉求果實周遭不複得。”

門裡那聲音哈哈大笑冷冷隧道：“好一個方丈本來你讀佛法、練武功便是來迴避人間悲苦？虎吃羊算是羊兒的業報那何不讓靈真動手殺死猛虎不也算猛虎的業報？再看匪賊姦殺婦女官府殘虐忠臣一樣是死者的業報你又何必乾與甚麼？靈智啊靈智你的這個智字便是你的業障！”

佛祖啊佛祖眾生無貧苦天國即人間如來門徒信奉多麼虔誠你為何還要開他們這麼一個大打趣？

滿布鮮血的修羅之路。

靈真望著地下掙紮的白羊見它痛苦哀鳴一意求生他動了慈悲心點頭便道：“師叔我現下殺死一隻老虎卻能救得山中無數羊群一命抵百命說來不算壞是不是？”

這套武功極難習練千年來闔寺和尚很多練至“戒我”、“持我”以後便生大凶惡每往上多練一層便多心魔進而狂他殺者有之。五十年前羅漢堂座因之他殺後本寺高僧便將本經列為禁傳不準和尚再行修煉哪知現在竟會再現人間。

達摩院、藏經閣、大雄殿、羅漢堂……要說這座古刹的事蹟那真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啊。

他自幼便常來此處鬥室卻未曾聽過這等奇特聲音饒他常日去處雍容見聞經曆遠過凡人現在也不由大為驚奇。

造物神通之前世人雖精修梵學但也是戔戔凡人卻要如何逆天而行？眾僧聽了感喟卻都無言以對。靈音號為“慈悲金剛”生來最具佛性當下跨步向前合十道：“天生萬物無脫循環苦。我輩求佛之人秉大慈悲一朝見萬物相殘當舍一己無用身。以求百姓普渡。”那聲音歎了口氣道：“你想投身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