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訥的確言之有理,李弘雙手交握,心中的震驚久久難以蕩平,既驚奇於凶徒的狡猾,又猜疑於太宗天子的奪字之舉:那凶徒如此精於運營,如果能為朝廷所用,必然會成為造福大唐之人,現在卻陰差陽錯成了濫殺無辜的凶徒;而太宗天子則一向是李弘的表率,李弘自小便發憤做個克己守誠的儲君,今後再做個賢明豁達的仁君,現在曉得那安定天下、愛民如子,初創貞觀之治的一代明主竟也會節製不住一時私慾,又如何能不唏噓。
薛訥正看著西市的輿圖思忖,聽了這話抬起眼與樊寧相視,笑得寵溺實足,又轉頭對李弘道:“殿下,既然已猜測出凶頑的身高與作案伎倆,臣得從速去拿人了,必然要趕在第六個遇害者呈現之前,將凶頑繩之以法!”
“他一個殺人犯,你跟他攀甚麼故舊啊”,樊寧不耐煩地打斷薛訥的話,長劍比在玄能喉頭間,痛斥道,“你身著僧袍,卻行濫殺無辜之事,光天化日之下連殺五人,可謂十惡不赦!休言甚麼為師父報仇,你師父若教你的是這般濫殺無辜的狗事理,便也是該死……”
“數百萬百姓之安危?莫非人主仰仗功績,便可燒殺劫掠嗎?所謂 ‘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說甚麼虛懷納諫,滿是欺詐人的妄言,甚麼淩煙閣二十四功臣,為何不敢就此事上諫!我師父枉死之日,恰是他們手擎長燭觀賞《蘭亭集序》之時,我如何能不恨!”
李弘打小長在宮中,天然冇有聽過這些宮外秘聞,薛訥邊留意著說話邊說道:“臣曾聽聞,先皇活著時酷好書法,對這名傳三百年的王羲之的真跡更是傾慕已久。但在當時,《蘭亭集序》並不在先皇手中,而被王羲之第七代孫智永大師暗中傳給了他的弟子辯才大師。太宗天子曾幾次遣人來索要,辯才大師皆推說本身不曉得其下落,因而太宗天子便派監察禦史蕭翼打扮成墨客模樣靠近辯才。蕭翼文采風騷,精通佛法,漸漸與辯才結為好友,終究誘使辯才大師拿出《蘭亭集序》真本與其共賞。誰料那蕭翼俄然將那真本支出袖中,隨即拿出先皇聖旨,當場將其強行征了。辯才大師萬般悔怨,卻也冇法抗旨不遵,隻得任由蕭翼將其帶走。過後,辯才悔愧交集,自發對不起智永大師臨終叮嚀,竟在寺中吊頸自縊了……”
“阿誰”,樊寧囁嚅著,打斷了他們君臣之間的對話,“我看了那幾位死者屍體上的刀口朝向和位置,關於行凶伎倆,我有些設法,若說四周人都隻瞥見刀冇瞥見凶手,那便隻要一種能夠……”
薛訥還未曾與樊寧提起去藍田的事,被李弘說破,不覺刹時寬裕,李弘看破了他的心機,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拍拍他的肩,不再多話,帶著張順走出了冷巷。
柳夫人瞥見李媛嬡,非常歡樂,起家拉住她的小手道:“媛嬡可有日子冇來了……家中剋日如何?年下纔想登門拜見,但將軍仍在高麗,我單獨前去不便利,不知英國公身子可好些了?”
薛訥滿心無法,心想此人正包辦案不可,做些模樣搶功倒是很在行,他正要起家拜彆,俄然又想起那“常在”來,立即上前一拍那肥主事的瘦肩,嚇得肥主事一蹦三尺高,罵道:“要死啊,黑燈瞎火戴著狗臉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