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訥像是完整入了定似的,腦中一遍遍過著此案的線索,偶時纔有些許靈感,耳邊便會俄然響起工匠的慘叫,不斷如縷,生生敲擊著他的心絃。薛訥忍不住閉上雙眼,顫著烏黑的睫,麵龐上閃現出難以名狀的自責傷感來。
龍門山下,奪去十餘名工匠性命,又次次滿身而退的凶嫌究竟是誰?他的目標又是甚麼?薛訥一時理不清,乾脆不去想,抬眼望向樊寧道:“對了,明日是除夕了,洛陽府衙臨時冇有旁的安排,你想去邙山與洛水嗎……”
薛訥看在眼裡,隻覺心疼不已,想抬手為她拭淚,躊躇著又怕冒昧,沉默著拿出絹帕,還冇來得及遞上去,便聽一陣淺淺的呼哨聲傳來,他偏頭望去,隻見一道亮光劃破天涯,扶搖直上,霍然炸開,殘暴了全部天幕。
是日大年初四,無星無月,橋下洛水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陌上人行稀少,在此送彆更多有傷懷之感。薛訥與樊寧打頓時橋,瞥見楊炯頂風鵠立,趕快上馬,幾步上前,拱手道:“不是說好了,不勞煩楊兄相送……”
轉過商街的民宅處,家家戶戶正在插竹竿掛長旗,一家長幼齊上陣,非常風趣。見天光尚早,兩人牽著馬,邊走邊會商著長安過新歲與洛陽過新歲的不同,還冇走出豐都會,就見那楊炯倉促趕來,乾冷的天跑得滿頭大汗,急得嗓音都劈叉了:“嗨呀,你怎的還在此處?你可知那袁州道的法曹一早上便到洛陽府衙來,說本身破結案,過去龍門捉人去了!”
“薛郎那裡的話,你是朝廷命官,又有要案在身,有個影子保護再普通不過。更何況長安城中哄傳,彆院一案凶手武功高強,涓滴不遜於龍虎軍中將領,部屬不跟著豈能放心呢。”
約莫半柱香的工夫,風影便躍上堆棧的高台來,團身幾下,呈現在薛訥的窗欞前:“薛郎,你尋我?”
薛訥想起李弘也說過,那“安寧公主案”便是衝著天後去的,不由墮入了深思。
薛訥忙探手去攬樊寧的身子,儺麵回聲而落,隻見他緊蹙長眉,星普通純潔光輝的眼眸鎖著她,下頜微繃,真真好似百年前蘭陵王緝捕敵將的超脫風韻重現麵前,樊寧忍不住紅了臉,心突突直跳,嘴上卻說著:“我不乾,怎的你就這般將我俘虜了,重來重來!”
“好吃”,薛訥神情微赧,將吃食推向樊寧麵前,“你也吃啊,彆光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