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掌櫃捧著兩碗湯餅上前,莫看這攤子如此之小,緊挨著東麟閣長安酒坊如許的大館子,涓滴不起眼,味道倒是一絕,樊寧喝了口熱湯,果然感覺有些餓了,絮絮吹著吃了起來,倒是食不知味。
世人皆驚,定睛望去,隻見管家劉玉被獵犬追得四周逃竄,不得已躥上了假山,被那獵犬奮力一躍,“嘶拉”一聲咬到了臀部,他吃痛慘叫一聲,半個屁股透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驚得柳夫人與李媛嬡皆後退兩步,趕快掩麵。
“高主事真是個風騷少年啊”,樊寧像是嘲弄,亦像是誠懇實意地讚歎,起家籌算告彆。
樊寧正百思不得其解,身側忽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回身一望,來人竟然是高敏。樊寧想起本身的身份,粗著嗓音禮道:“高主事,你怎的還冇回家?”
“啊,是……”樊寧內心亂,思惟底子不似平時那般敏捷,“他,他娘喊他回家用飯了。”
闌珊夜幕下,平陽郡公府東西南北四門已儘被武侯封閉,四方大門堆積著很多圍觀的百姓,看到薛訥策馬趕來,他們自發分出一條通道,讓開了來路。
“少在這放屁”,李媛嬡強行壓抑住想上去給薛楚玉一巴掌的打動,耐著性子道,“薛郎跟那女的確切是舊瞭解,也正因為是舊瞭解,這衣物能夠是案發前留下的啊。”
“令尊令堂不在京中嗎?”樊寧問完這話,纔想起他說家中冷鍋冷灶,不覺悔怨。
“不必了”,樊寧剛擺手,肚子便不爭氣地叫了兩聲。
看模樣高敏與這掌櫃非常熟悉,樊寧不好推讓,拱手道:“那便多謝高主事了。”
宵禁之前,長安城的西市人頭攢動。不但有盛裝而行的中原百姓,更有牽著駱駝帶著獵犬的胡商,運送著西域的奇珍奇寶,夜明珠,和田玉,琳琅滿目應接不暇。豪放不羈的西域人開朗大笑著做買賣,崑崙奴體壯如牛,正向商店搬運著物品。道旁飄香的不但是中原的綠蟻新焙酒,更有舶來的葡萄生果,四周鼓樂聲不竭,高山流水知音曲,慷慨激昂胡笳拍,好不熱烈。
高敏拽著樊寧走出三五丈,坐在了街邊的麪攤前,大聲喊道:“掌櫃,來兩碗湯餅,多放點臊子。”
樊寧渾渾噩噩地沿著長街行走,未幾就到了西市大門口,她還記得小時候第一次進長安城時,她不過四五歲,坐在李淳風的牛車後,紮著兩個圓圓的總角,連鞋都懶得屐,兩條藕段似的小腿晃啊晃的,彼時的她極其戀慕這裡的繁華,四周貪看不敷,也是在那日,她熟諳了薛訥,一個比她大三歲,卻還冇她高的小子,清秀又斯文,五官極其都雅,她乃至一度覺得他是個女孩,追在他身後叫了好幾日的“阿姊”。
獵犬如虎兕出柙,猛地撲向薛訥,繞著他轉了兩轉後,頭也不回地拜彆,繞過了世人,躍起撲向了燈火闌珊處。
不過薛訥是從六品官,現下他另有監國太子特設的監察禦史在,令這刑部員外郎不得不客氣三分:“鄙人刑部員外郎彥軍,有人舉證稱薛禦史包藏朝廷欽犯樊寧,特來此調查。現在人證物證齊備,還請薛禦史隨本官去衙門問話,據實交代這紅衣夜叉人在那邊,以免禍及薛府,毀了薛將軍浴血征討高麗的卓著軍功啊!”
薛家在長安城中風頭正勁,刑部派出員外郎,足見其正視,更申明他們已有了相對確實的證據,十拿九穩方會出動如此陣仗。薛訥迎上前去,先是向母親一禮,而後轉向刑部員外郎:“不知中間如何稱呼,本日來府上尋薛某,又是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