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微抿了抿唇,頹廢道:“看來今次父皇是真的氣狠了……”
太子寢殿徹夜不滅的燈火悄悄搖擺,隨他入夢。
少微跪了這麼久,兩條腿非常痠麻,顫顫巍巍地由卷耳扶著,往殿內行去。
少微的肋下和後腰被刺客衝撞了幾下,有些青腫,並不嚴峻。他不想身邊的人大驚小怪又生出甚麼事端,也不想讓父皇擔憂,以是本身硬撐著冇說。但他估摸著父皇見他時已看出來了,以往罰跪父皇也冇給他送過藥,此次既然送來藥膏,該當是冇有瞞疇昔。
十遍《國策》,說多未幾,說少也很多,差未幾要耗上小半夜。少微讓桃夭先去歇息,隻讓卷耳隨身服侍。
但是少年人精力暢旺,被這麼管束著,少微渾身都不舒坦。
甚麼加強保衛,時候庇護,這底子就是禁足啊。
少微回到東祺宮,就見院牆四周多了好些禁衛,不由點頭感喟。
幸虧綁嚴實也有綁嚴實的好處,傷口被束得平平整整,止血結果還算不錯。
翻開盒蓋聞了聞,有股淺淡的藥香,他用手指挖了一點出來,塗抹在本身肋下和後腰處。沁涼的藥膏減緩了皮膚的灼痛感,總算是舒暢多了。
卷耳點頭,又道:“陛下派了人去東祺宮,說是要加強保衛,時候庇護殿下的安危。”
他比少微年長一歲,是太子的竹馬、伴讀,以及一起人厭狗嫌、逃課挨批的莫逆之交。
華蒼用嘴銜住麻布的一端,一手抓住繞過肩頭的另一端,用力拉緊。
他是華家的甚麼人?彷彿在華家不如何接待見?
這也不奇特,在少微眼中,他父皇是很賢明神武的,不管是邊陲戰事也好,民生大計也好,還是貳內心那些小九九也好,都逃不過他父皇的眼睛。
趴伏在粗陋的床榻上,華蒼闔眼入眠。
沈初精通樂律,彈的一手好琴,閒著冇事常常作詞譜曲,自那首《陌朝曲》在煙巷傳播開來,就博得了很多閨閣女子、多情少婦的喜愛。又有坊間傳言說他在畫舫與朋友相聚,於喧鬨的歡歌笑語入耳一名琴娘彈奏此曲,琴娘用心彈錯三處,他三次回望而笑,便在秣京得了個“三顧公子”的雋譽。
“殿下,就您宮門口這陣仗,臣能進得來就不錯了。”沈初冇穿朝服,一身淺底暗紋的深衣,將麵如冠玉、君子端方這八個字解釋得淋漓儘致。
這日下朝後,少微在東祺宮百無聊賴地等了兩盞茶,把算籌擺了一整案,終究把沈初給盼來了。
少年鬆了口氣,將算籌收進袖裡,昂首笑道:“父皇公然是恐嚇我的,說甚麼罰我跪一夜,這才一個時候他就心軟啦。”
透過窗戶洞,能夠瞥見主屋那頭人來人往地忙活。
“如何纔來?”少微抱怨。
少微腳下一個踉蹌:“還要抄書?”
“怕是又被哪家令媛的丫環給絆住了吧,沈三顧?”少微一語道破。
大將軍家……
阿誰小瞎子也不知如何弄的,昨日逃脫刺殺以後他單獨返來,肩上的結倒是如何也解不開,那幾根布條橫七豎八地交叉著,看似混亂無章,實則一根壓一根,一結套一結,饒是他取了匕首來割,也割了好幾下才割散。
粗質的藥粉刺激著傷口,雖有癒合收口的功效,卻實在疼得很。他想本身包紮好,何如一隻手總歸不矯捷,費了好些工夫纔打了個略顯鬆垮的結,一番折騰下來,已是滿頭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