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正娘子先前隻當老太婆是淺顯的老太婆,見她想息事寧人,也很瞭解,此時見那王老夫人部下,連個小丫環都身懷絕技,她卻還在乾脆甚麼“事理”“端方”,活像個披堅執銳的受氣包,頓時火冒三丈,就要開口實際:“你這……”
牆頭碎瓦“啪”一下掉落,那蒙麪人被她從下巴往上掀了蓋,麵紗飛到了一邊,暴露一張尚且難以置信的臉。
拿劍的蒙麪人眯了一下眼,不消細看也曉得這女人必定年紀不大,他彷彿含著挖苦在周翡手中的長刀上掃了一圈,見那刀平平無奇,還頗新,便冇將她放在眼裡,隻是低聲笑道:“哦?有點工夫?”
王老夫人扶著門框從屋裡出來,用柺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地,一邊咳嗽一邊說道:“丫頭啊,人在內裡,頭一件事,就是得學會和藹,你得講事理、守端方,不要動不動熱血上頭,惹起禍端來。”
誰知那蒙麵匪下一刻話音一轉,便道:“既然您白叟家這麼通情達理,不如乾脆將川資與車馬也舍了給我們吧,哪處黃土不埋人呢,乾甚麼非得回故鄉?”
周翡身上還裹著裡正娘子胡亂蓋的舊衣服,切近了聞有股餿味,一張臉藏在暗影裡看不見,上麵卻暴露一角裙子。
周翡直挺挺地戳在那,一動不動。
但是明白歸明白,周翡內心一時更不舒暢了。四十八寨奉旨落草,尚且冇乾過劫奪百姓的事,霍家堡這武林正統倒是好大的臉!
王老夫人側耳聽了聽,吃力地提著衣襬從台階高低來,客客氣氣地說道:“二位俠士,我一個老太婆,家裡無官無爵,又冇房冇地,不過帶著幾個子侄回籍等死,實在不是甚麼富朱紫家,諸位權當是行行好,日做一善吧。不如如許,我身上有幾件金器,尚且值些銀兩,跟著我入土也是可惜,二位俠士且拿去,當個酒錢也好。”
王老夫人微微閉了一下眼,還是低聲下氣道:“老身馳驅千裡,就為了回籍見我那兒子一麵,落葉歸根,便冇彆的心願了,車馬實在給不得,求二位懦夫垂憐。”
周翡伸出去要拉她的手停在半空,眨巴了兩下眼,總感覺這跟她想像得有點不一樣。
村裡窮,狗王也得跟著一天三頓地喝野菜粥,好威風的一條大狗,活活瘦成了一把排骨,它哀叫一聲飛了出去,另一蒙麪人手中寒光一閃,抽出一把劍來,當場便要將那狗頭斬下來。
誰知王老夫人停頓了一下後,快斷氣似的接著說道:“唉,隻好殺了。”
但是王老夫人已經哆顫抖嗦地把頭上的金釵摘下來了,塞到她手裡道:“丫頭,拿去給人家。”
周翡聽到後半句,神采頓時一變,窄背長刀俄然倒了個手,她突然一改方纔的大開大合,身形如鬼怪似的在原地旋了半圈,而後雙手扣住刀柄,藉著這絕佳的位置,儘力將她在腦筋裡磨鍊了一起破雪刀推了出去。
老夫人的金釵在裡正娘子手中一閃,周翡眉頭快速一皺,她重視到那釵尾上刻著一節竹子,內心刹時明白過來——王老夫人思疑這幾個蒙麵強盜和霍家堡有乾係,用這隱晦的體例自報家門,想讓他們心照不宣地退去。
裡正娘子聽他三言兩語,竟然把一乾村民誣告成與他們同流合汙,頓時大怒,將腰一叉,她拿出了一身絕技,信口罵了個天昏地暗……以周翡初出茅廬的修為,堪堪也就能連蒙帶猜地聽懂一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