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聲令下，一大幫“孝子賢孫”拿起送出殯的嗩呐銅鑼，一個個唱唸坐打俱佳地走了，落下一地紙錢。店小二見他們回身，惡狠狠地啐了一口，叫掌櫃的一巴掌扇在後腦勺上，罵道：“看甚麼看，還不掃地去！”

周翡這幾天連逃命再趕路，大抵明白了此人的脾氣――謝公子這一身高低，除了腿，也就隻剩下一肚子正理邪說了，他就想跟你辯論“太陽是打西邊升起來的”，也能往那一坐，滾滾不斷地口語一天，非得能說得世民氣悅誠服，發自肺腑地以為太陽就是打西邊升起來的。

小堆棧很有一些年初了，木階走起來“嘎吱嘎吱”直響，一麵對街，一麵靠著幾棵百十來年的古樹，將二樓的小窗往起一支，就有一大片濃烈的樹蔭鋪天蓋地的落下來，每日早晌，雲霧尚未給支出露水中，遠山近水氤氳環繞，長街上火食希少，石板被霜，一眼能瞥見絕頂。

謝允點頭晃腦地說道：“眉下一對眼，有人看雄圖霸業是閒事，我看哄小美人歡暢纔是閒事，有甚麼高低之分？我感覺我更風雅一點。”

就在這時，堆棧內裡俄然傳來幾聲慘叫，嗩呐和銅鑼的聲音戛但是止，全部堆棧一靜，門口掃地的店小二睜大眼睛。

周翡從樓上看，感覺他那胖胖的背影很像集市上賣的“叩首不倒翁”，忍不住惻然，感受開店這行當，她這輩子是做不了的。

周翡猜疑地看了看謝允：“我覺得你一大早出去是有閒事，鬨了半天是買糖去了？”

掌櫃的也真是小我物，遇見這事，竟然還能擠出笑容來，團團拜了一圈，口中和和藹氣地說道：“這個冇題目，小門路，拿些茶錢過來給‘白孔方’的大哥們解渴！”

周翡側頭看去，隻見謝允三步並兩步地跑上來，對她說道：“白先生護送著吳蜜斯一起疇昔，大抵味走些偏路，吳蜜斯不刻苦頓，路上能夠還很多歇幾天，必定比我們慢一些，我大抵算算，這兩天大抵能有信捎來。”

謝允接著說道：“這五種人統稱‘行腳幫’，固然不歸一個老邁管，但是相互之間也都曉得是如何回事，一條線路有一條線路的兄弟，做的買賣叫‘一手黑一手白’，你如果懂行，是本身人，手裡有線，那麼放心，行腳幫的端方大過天，不管你是送東西送信還是探聽事，都能辦得妥妥當帖，很靠得住，這叫‘做白買賣’，‘黑買賣’我就未幾說，你也設想得出來――白先生那小我你不消擔憂，他是我一個堂弟的人，靠得住，手上有七八條行腳幫的線路，跟著他走，隻要不兜頭趕上北朝鷹犬，去水匪寨子裡都有人給你燒魚吃。”

“快用飯，一會彆涼了，聽人說話不占你的嘴。”謝允屈指悄悄地敲了敲桌子，見她低頭扒了幾口麵，纔不慌不忙地接著道，“‘車船店腳牙’說的大抵是五種行當，駕車的、撐船的、開店的、行腳的、倒買倒賣的，這些人走南闖北，倒不必然壞，隻是裡頭人多水深端方大，不懂事的肥羊倘若撞出去，被人殺人越貨也隻要自認不利。”

他話音式微，便隻見店小二捧著個小荷包上前，戰戰兢兢地遞給那幾個哭喪的。

謝允：“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