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不準說話!”
“衝啊!把洋人趕出去!”我大聲號令。
再細心地一聽,青蛙在水稻田裡縱情地歌頌,小蟲兒在玉米地呼喊火伴,蚯蚓鑽在地底下說悄悄話。另有那草叢中的蛐蛐,像是在唱歌,又像是在操琴。歌聲啊陣陣,琴聲啊悠悠,莫不是媽媽在把它呼喊……
幸虧他關在我劈麵,不然我看不到他我會死掉的,老天,你長長眼睛吧?為甚麼這些惡貫充斥的好人便能夠胡作非為?而我們隻能關在如許不見天日的樊籠裡任人魚肉?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你說甚麼?”
故鄉的河道,縱橫交叉,密如蛛網,可稱得上是東方的威尼斯。金翅雀唱著、騰躍著,偶然也鞭撻著,像一群不知倦怠的孩子,給這清幽的山村更增加了情味。圓月像一盞龐大的天燈,把山鄉映照得像個透明的水晶天下。溶溶的月光,奶水一樣透過傘狀的洋槐樹枝椏,灑在山村泥牆小院裡。村莊的上空升起裊裊炊煙,彷彿一個個身穿白紗的少女在翩翩起舞,在落日的暉映下婀娜多姿。熙(xī)熙攘(rǎng)攘、川流不息的大街上,人聲鼎沸,像一鍋沸騰的水。寬廣的街道像一條條運送帶,把人們送向四周八方。大風疇昔,街上的幌子、小攤與行人,彷彿都被風捲了走,全不見了,隻剩下柳枝跟著風狂舞。風越刮越大,大街上的行人,身上、臉上落滿了黑土,像剛由地下鑽出來。那條冷巷像條遊蛇似的,蜿蜒在一排高樓和一片居住區的中間。冷巷那兒冇有花,也冇有樹,枯焦焦的,乾巴巴的,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就像一條乾枯(hé)了的小河。姑蘇的冷巷是饒有風味的,它整齊幽深,盤曲多變,巷中都用彈石鋪路,春季冇有灰沙,夏季陣雨剛過,便能穿布鞋而不濕腳。我愛那淺顯的冷巷,我熟諳它的每一處小角落,熟諳它的每一塊青磚,磚上的每一道裂紋。五光十色的燈光照在馬路上,像鑲嵌了一串斑斕的珍珠,過路行人的身上彷彿都披上了標緻的綵衣。敞亮的街燈與天上的群星遙相輝映,全部販子都沉浸在一片珠光寶氣當中,炫人眼目。沿著大道向遠看,一盞盞路燈雪亮雪亮,像是一條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的火龍。遠遠近近的路燈已經亮了,起先像一個暗紅的生果盤,垂垂變成了明晃晃的大銀球。馬路兩側的街燈亮了,遠遠看去,像一條波光閃動的長河。那圓球狀的街燈,像是一顆顆放大了幾萬倍的珍珠;它們結集在一起的時候,又很像一串葡萄那一根根燈柱上高擎著一盞盞球燈,像盛開著一朵朵紅荷。向遠處伸展的兩排明光閃閃的街燈,活像是蜿蜒飛舞的火龍。相距很遠的路燈,投下一束束光圈,雪花像螢火蟲似的在燈光下飛舞著。一兩點冇精打采的燈光,彷彿是打盹人的眼睛。街上的路燈發射出暗淡的紅色的電光,活像那些醉鬼醉漢的一對紅眼,一閃一閃地在望著他。路麵鋪著棗子般大小的石子,白的、黃的、暗紅的、五顏六色,像一條無絕頂的綵帶。一條盤曲的石板路,雞腸子似的盤在山灣河邊。在那層通往湖邊的巷子上,落了一層樹葉,斑斑點點,就像一條花皮蛇。寬廣的馬路下款式繁多的汽車穿越來往,像一條彩色的河在活動。早晨,上海南京路上萬燈齊明,光輝光輝,連天上的星月也黯然失容。公路南北走向,它兩邊栽著鬆柏和梧桐,像是給它嵌上兩道綠色的花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