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乾草，但在這等潮濕陰暗之地，卻也大多濕黏。

“哈哈――他還想逃出去不成？”

隻是這般想著又能有甚麼用處？

隻見兩個獄卒站在門口，挑著眉毛，橫抱兩臂，臉上儘是倨傲之色，正甚不屑地看著他。

尚在罵個不斷的犯人們也是一愣，罵聲稀落了很多，隨即便都看向沈度地點的方向。

這裡的犯人最輕都是要砍頭的，是以提及話來也大多無所顧忌，加上時勢非常混亂，便是獄卒們聽了也懶得去管。

“本來這就是死牢。”沈度悄悄想著，麵上擰著眉，心中情感很有些龐大。

沈度手一收，低頭看去，一塊藍色玉石正悄悄地躺在他手上。

他自恃才高八鬥，科舉中第還不是手到擒來。誰料答卷之時，洋洋灑灑千字疇昔，稍有不慎便寫出了心中所想，將賢人教養貶得一文不值，而寫得正縱情的沈度恍若未覺，還當了回第一個交卷之人。

隻見其間牢房的一個角落處，鮮明鋪著一層乾草，上麵正坐著個黑衣男人。

師父說本身知名無姓，讓沈度姓沈隻不過是因為他敬佩武安君沈北望罷了。沈北望豪傑無雙，世人莫不敬佩，這也不算甚麼過分希奇的事。而以師徒相稱，則滿是因為他那一套“生不如養，養不如教”的駭俗談吐。

“砰――”的一聲。

現在迴天無術，性命便要交代。

沈度揉了揉痠麻的手掌，看向方纔那塊牆壁。

“滴滴答答”的水聲斷斷續續地響起，在陰暗侷促的獄中蕩成一片，彷彿顫抖著的波紋。

暗淡的亮光照了出去，久慣了暗中的犯人們不由眯起了眼睛，看向大門處。

此言一出，犯人們不由群情紛繁，有的痛罵朝廷，有的痛罵奸臣，汙言穢語不斷於耳。唯有阿誰黑衣男人複又沉默，悄悄地盤坐著，兩手放在腿上。

正因如此，師父病終之前便幾次警告他，讓他莫要去插手科舉，不然必有大禍臨頭。

沈度聞聲，轉頭看去。

有個眼神好些的犯人眯著眼瞅了瞅，隨即嗤笑一聲，道：“那墨客在砸牆！”

這間牢房，除了沈度，也便隻要這黑衣男人，再無彆人。

故鄉夥學問賅博，自誇獨步天下，便是古之聖賢也大多不放在眼裡。是以常常傳授沈度，都是信手拈來，脫口而出。此中不乏一些“大逆不道”的談吐，有悖於朝廷教養。

看著這塊牆壁，沈度目光微閃，心中不由考慮起來。

“瞧他那一身打扮，似還是個墨客呢……”

他眉頭稍皺，轉過甚，看向這塊牆壁。

腐臭發黴的氣味劈麵而來，也不知藏了多少屎尿，匿了多少死老鼠，乍聞之下幾欲作嘔。

“如果大難不死，此生必當慎之又慎！”沈度心中懊悔，不免如此想到。

自建國以來，還從未有人敢在科舉考捲上如此貶低聖賢。隻幾日以內，沈度便被直接打入死牢，秋後問斬。

“那墨客，你是犯了甚麼罪出去的？”一個冷酷的聲音傳來。

【注:本書取一尺=24cm，十寸一尺】

想到此處，他也不再擔擱，當即提起手上的鎖鏈，握成一團，而後對著牆壁狠狠砸去。

待兩名獄卒分開，沈度緩緩走了幾步，抬眼打量起來四周。

沈度一歎，無法地搖了點頭，終究還是拖動手腳上的枷鎖進了那間牢房。

此中一個獄卒幾步走到了一間牢房門前，順手從腰間摸出一串鑰匙，將牢門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