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頭瞪著他，道：“隻要早退的學問，冇有早退的人。”

“她是妖。”

這一聲中氣實足，嚇得黎陽膝蓋一軟，差點跪在地上，抬頭看去，後院上空風起雲湧，白雲一朵朵的，像要從天上落下來，黎陽哪見過這類陣仗，小小的心頓時被暗影填滿，心想垮台了，完整垮台了，掌櫃的返來非得打死他不成。

黎陽苦著臉，這破孩子，脾氣越來越大了，真是欠清算，雷老頭轉頭問道：“她，是誰？”

平常黎陽趕來之時，私塾已經傳來朗朗的讀書聲了，現在卻萬籟無聲，黎陽揣摩是不是雷老頭挺不過這個夏季，死在初寒的淩晨了，下一刻，麵如千刀萬剮過的雷老頭，呈現在黎陽身後，一雙充滿老繭的手抬起來便是一爆栗，道：“早退了。”

百草屋，是鎮上獨一的私塾，教書先生是個古稀老頭，姓雷，冇甚麼親人，彷彿從界山外來的，就住在私塾裡，常常寫打油詩，為此起了個字，叫甚麼來著，酒徒先生，黎陽感受，對方不如他家掌櫃有學問，不過，雷老頭能一板一眼教書籍中的知識，不像掌櫃老口嗨，閒事提得少，總癡於癡男怨女的情情愛愛，說個不斷，似用心不想奉告黎陽，這一座天下，和這一朝的汗青。

“妖孽，老夫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還不快快現出本相。”

他還記得最長一次有半大年冇返來，正光榮有了自在身時，卻見到掌櫃騎著馬帶著一灰頭土臉的六七歲小女孩返來，盯著他的眼神彷彿在說：小兔崽子，你老闆還活蹦亂跳呢，休要覺得賣身契無效了。

雷老頭拿著書，唸唸有詞，像條神棍，黑炭一樣的俾兒，在那麵無神采的在颳著魚鱗，那魚，恰是他公開裡留下來的另一條青魚，見黎陽返來，俾兒隻是昂首斜暼了他一眼，便又低頭持續刮魚鱗，或許感覺不解氣，還用棒棰狠狠的敲打青魚腦袋，一麵敲一麵嘀咕：“讓你不帶我，讓你不帶我。”

“發甚麼愣，快點。”雷老頭關上私塾大門，先一步走了出去，明顯都古稀的人了，走路還那麼快，黎陽得小跑才氣勉強跟上，成果隻能看到對方的背影，等他趕到酒館時，雷老頭已經在後院痛罵了。

啪，後院傳來水桶緩慢落地的聲音，不等那道廋小身影出來講不平，黎陽便破門而出，對一腳跨出院門大半的小女孩視而不見，這半年，早已熟諳對方的脾氣，關上門，往鎮上的書院跑去。

雷老頭歎了口氣，高大矗立的身影居高臨下，神采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