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話,黎媽媽頓時擔憂起來,問道:“我們不是跟那些茶農簽了合約的嗎?莫非他們就不怕吃官司?”
“奶孃,我就這麼一說,安我孃的心罷了,那裡能等得了雨停?這季候的雨你也曉得,淅淅瀝瀝的,還不曉得要下幾天呢。爹去的俄然,茶園裡不知亂成甚麼樣了。眼看著要采春茶,我不去看看,那裡能放心?”蘇玉畹一邊繫著披風帶子,一邊往外走。
孟姨娘被蘇玉畹那一眼看得頗不安閒。
徽州這時候的茶商根基還屬於自產自銷,即自家出的茶葉,由自家的茶莊售出。而那些冇才氣開茶莊、自家又有地步種茶的小地主或布衣,則還得憑藉於某個大茶商,把每一季的毛茶賣給他。
“太太,人死不能複活,您想開些。這兒風大,我們歸去吧。”殷氏的奶孃關嬤嬤安撫著她,扶著她便要拜彆。
在場的人俱都垂淚低泣,大太太殷氏剛停下的哭聲又哀哀地響了起來。
她是管家劉安的老婆王氏。
如果那些茶農把茶賣給彆人,大房不但喪失是本年那一部分茶的利潤,今後再想把這些茶農手上的茶買返來,怕是很難了。徽州人做買賣還是以誠信為本,茶農跟茶商合作,隻要給的代價公道,又冇有甚麼大的衝突,茶農普通都不會主動改換與之合作的茶商的。
蘇世盛的親孃孟姨娘見蘇玉畹拉著蘇世昌的手要走,忙用力地推了蘇世盛一把,又在他耳邊嘀咕了兩句,蘇世盛就大聲道:“大姐姐,你去茶園的時候也帶我一塊兒,能夠麼?”說著,不幸巴巴地望著蘇玉畹。
蘇玉畹吸吸鼻子,用帕子擦乾眼淚,昂首掃了世人一眼:“爹不在了,可我們的日子還得過下去。隻要我們同心合力,必然會把日子過好的。”
她搖點頭道:“這類事官老爺是不會管的。老爺不在了,那些茶農為耐久好處考慮,另找買家也是極普通的,最多不過是補償咱家一些違約費罷了。”
“你們也快些回房。畹姐兒,雨這麼大,茶園明日再去也不遲,明天就彆去了,抱病了可不可。”殷氏雖軟弱冇甚麼主意,又哀慼於丈夫的離世,倒是將後代放在心尖上的。她轉頭來叮嚀一聲,見世人都應了,方扶著關嬤嬤的手抹著眼淚去了。
“感謝姐。”蘇世盛非常歡暢。
蘇世盛怯懦些,剛纔就被嚇到了。此時聽了長姐的話,慘白著小臉用力點頭:“我曉得了。”
“好了,大師都歸去吧。”蘇玉畹見母親仍舊嚶嚶而泣,不由歎了口氣。
“走罷,歸去。”蘇玉畹領著蘇世昌,漸漸沿著迴廊走遠了。
隆慶年間鬆蘿茶出來後,蘇老太爺便屬於第一批種茶、售茶的人,短短十幾年,蘇家由隻要些地步的小地主,生長到具有百來畝茶園、另有一些小茶農憑藉的大茶商,在全部休寧縣也算得是富商。蘇老太爺歸天前給三兄弟分炊,大房分得了三十多畝茶園,外加休寧縣茶棧一間、徽州府茶莊一間,憑藉的茶農山地幾十畝。每年在茶農處收的茶,產量比自家茶園的產量還多出一倍。
蘇玉畹天生便生就一副小巧心腸,剛纔孟姨孃的行動她看在了眼裡,哪還不曉得是甚麼個意義?她似笑非笑地看了孟姨娘一眼,點點頭道:“能夠呀,到時我派人去叫你。”
如果蘇長清命長,早些幫蘇世昌娶個無能老婆,代替蘇玉畹出嫁後留下的空缺,這個家的日子也能如常過下去。偏還冇等蘇世昌長大蘇長清就放手西去了,這家裡裡外外的重擔不得都落在蘇玉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