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麵精美,氣質清貴,唯獨神態始終是深藏不露、雲淡風輕的,教人如何也捉摸不透。
他氣定神閒地放開她一些,凝睇著她的臉,瞳孔像一麵檀玄色的鏡子,映出她手足無措的模樣。
六年能竄改多少人,多少事。江臨,你變心了嗎?
“開車吧,亦程。”
段子矜不曉得江臨在那一個世紀的沉默中究竟想了甚麼,但她仍能記得,他分開病房時的神采。
江臨蹙眉解釋,她那天有急事。
虞宋清了清嗓子,剛要開口,餘光裡卻見一向凝睇著床頭的江臨神采猛地一變,緊接著抬手扒開他,湊到了最火線。
他眼裡的謹慎翼翼,讓虞宋都感覺不成置信。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才鬆開手,說了句:“好。”
大夫又是聽心率又是按壓地查抄了好久,才轉過來講:“病人成心識了。”
他的手掌順著段子矜的背,不時吻著她的額角,短促地、低聲地說著哄她的話。
她覺得江臨聽了這話,會惱羞成怒。
江臨心中遽疼,忙上前將她擁入懷裡,衝虞宋低吼道:“頓時把Dylan毫髮無損地給我帶過來!”
公然還是在乎。
不遠處的角落,溫馨地停著一輛勞斯萊斯。
周亦程考慮著開口:“段蜜斯為您支出的固然多,但您對她也算仁至義儘了。”
驀地想起了甚麼,段子矜抓著他的手問:“那些數據你看了嗎?我讓商伯暘給你……我隻記下那麼多,不曉得有冇有效。”
“我記得我曾經奉告過你,彆人潑了你一盆冷水,你就要燒開了潑歸去。”江臨退了兩步,款款坐在沙發上,苗條潔淨的俊眉微挑,薄唇邊隱有鋒利的弧度,“被人打了一巴掌,這麼快就忘了?”
三人同時望著他,心頭閃現出大夫的那句話:“我們從他的膝蓋骨裡夾出四塊碎石,都是一點點磨出來的,深度足足有一厘米。這麼深的傷口到底是如何搞出來的?拿錘子敲出來的?”
段子矜不免驚奇,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卻見江臨唇梢的笑意一點點消弭於無形。
江臨隻當她是表情不佳,長臂一展將她帶入懷中,嘶啞的聲音彷彿是輕歎,繞在她耳邊,“想吃些甚麼?我叫人給你做。”
駕駛座上的人透過後視鏡看了看前麵穿著講求、氣質清貴的男人,歎了口氣,卻道:“先生,我有句話,不曉得該不該說。”
“江臨,我冇有一點對不起你,想不到你竟然……”她的詰責和吼怒都顯得那麼衰弱有力,“Dylan是我獨一求過你的事,你既然要把他逼到絕境,不如直接殺了我算了!”
*
“哥,你為了啟動觀察站的事,已經晾了姚貝兒一個禮拜了。”邵玉城歎了口氣,點到為止。
心率監測器俄然“滴滴滴”地響了,江臨一驚,忙按鈴叫來了護士。
*
江臨眸光清冷,落在一片狼籍的空中上,拳頭垂垂攥緊,把血管裡的針頭都逼了出來。
姚貝兒回身,笑容刹時凝固在嘴角。
商伯暘就近靠在門板上,神采冷冰冰的。他曉得大哥表情不好,兄弟間的義氣也不答應他在大哥傷勢未愈的時候上去還手。
眼角眉梢一點溫度也無,冷酷疏離,是他平時藏鋒不露、沉著矜持的模樣。
“我不……”
語意相稱明白,指的就是姚貝兒在病院打她那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