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口中說得輕鬆，她的部屬可一點都不敢輕鬆。

老嫗欣喜若狂，趕緊拖著孫兒，緊著承擔，搶在那兩位蒼髯銀髮的老者前麵爬上船，彷彿恐怕船工懺悔。

“我不識字，冇甚麼見地，不過聽人說寧做承平犬，不為亂世人……我看這話說得極妙，承平亂世能做的隻要狗，人是做不成的。”船工打了個哈哈，持續盪舟了。

老嫗趕緊取出一箇舊荷包，掏空了，抖抖瑟瑟地遞上半吊錢。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大亂將起，誰才氣挽？當是天下人協心同力的時候，倘若一味地希冀彆人遮風擋雨，妄圖些許喘氣之機，來日我等怕是死無葬身之地。”

烽火一起，這些渠道跟動靜鏈條就會煙消雲散。

傷勢不算重, 隻是後背那一處灼傷，皮肉腐敗難以癒合，即便上了藥看起來也很駭人。

西涼人得了天下，孟戚會死嗎？墨鯉會死嗎？

她的額頭、肩膀、後背都受了傷。

一旦兵戈，看似枝繁葉茂人手浩繁的流行閣會刹時崩潰，因為他們麾下最多的還是略通拳腳的淺顯人，隻因不想江湖流落冇飯吃，又不肯投身軍伍到處受轄製，這才調起賣動靜的行當。或許他們看起來比普通百姓強很多，能打會跑，可真要天下大亂的話，一支暗箭一群亂兵的馬蹄，一樣會要了他們的命。

船工嚇了一跳，趕緊抬眼。

秋景漸漸放下按心口的手，俄然問道：“若百姓大家識字，能讀幾本書，曉得聖蓮壇這等邪教的風險，曉得阿芙蓉不能碰，明白太陽不是被天狗吃下又吐出，這天下會是甚麼模樣？”

“這，這裡真的能過江？”

船工心想如果個牛脾氣的讀書人，一通文章罵得狗血淋頭，掀起江南大風波就風趣了。

厥後曆朝曆代的人能夠讀書，可讀書籍來就是一件費錢的事，淺顯的農夫後輩既讀不起，也冇處學。

行腳販子說得很謹慎，船工一邊搖櫓一邊低聲道：“可不就是，他們那衣裳陳舊，行囊裡裝的裡衣卻都是好料子，普通人穿得起嗎？”

固然他們是江湖人，隨身帶有上好的金創藥，對治外傷非常特長，不至於像平常百姓或者兵將那樣因為一處小傷口就送掉性命，但是燒傷就費事了，不止疼痛，連包紮都很難。

流行閣主秋景披著一件素袍, 站在配房裡隔窗看著古刹前殿鬧鬨哄的氣象。

但，不能久留。

右首那人穿戴一件洗得發白的外衫，做老童生的打扮，提著一個陳舊的書囊，雖穿下落魄但雙目湛然有神，蒼髯銀髮，儀範清泠，風神軒舉。他身邊的那位站得稍遠一些，白髮白鬚仿若山中隱士，一副蕭疎淡遠，不沾人間炊火的意味。

船工心想此人如何走路冇聲，江麵風波搖擺，船行得並不穩妥，這兩人卻像是冇事人普通在船頭鵠立看景。他頓時一抹臉，得嘞估計真是甚麼有來源的人，不過這也跟他無關，因而裝似不經意地擺手道：“是我胡言亂語，擾了老丈清淨。”

隱士模樣的人路過哭求的老嫗時，微微低頭。

“閣主，不如我們先去荊州療傷。”

——陌生妙手的交兵導致一條街的房頂消逝，人們看到疑似妖蛟的旋風，縣城裡的人惶恐地打擊城門逃出去。

隻要上了年紀的白叟比較虔誠，神情也安寧一些, 他們叱嗬著長輩, 禁止他們跑到內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