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嘁”了一聲兒,元小公爺夾了一塊牛肉入肚,就著燒酒抿了一口,又才說,“你啊,就不是一個循分的主兒,小爺還覺得我十九叔真虧著你了呢。可過來這麼一瞧,你這日子那裡是受了委曲的模樣?”
乾巴巴地扭過甚來,夏初七已然調劑好了表情,咧著嘴,笑了一下,“我靠,你彆酸了,甚麼拜彆啊之類的話,你還是轉頭去煙街柳巷的時候說給那些女人們聽吧?我啊,浪跡天涯,四海為家,多蕭灑多安閒?想幾更起便幾更起,賺點錢,置個宅,養幾個小白臉,此人生打算,如何樣?”
人都說,生命的意義,在於折騰。夏初七感覺吧,這折騰裡,還得分為深度折騰與淺度折騰。而她的生命,不巧,很明顯屬於得深度折騰的主兒。
那小兵挪了挪頭上的帽子,輕著嗓子,“冇事兒,我免得,不會讓人看出馬腳來的,放心吧啊。”
身後是吼怒的火舌與濃煙,而他一眼都冇有轉頭再看那漫天飛舞的火苗。
可趙析又何嘗不明白,趙樽他不是胡塗人。
“東方大人,瞥見冇有,老十九纔是贏家。”
元祐咬牙切齒的看著她。
“那也是,看來本王與東方大人都錯了。本王覺得老十九誌在江山,你覺得他誌在美人,成果他甚麼都不圖,現在,可如何是好?”
“你真的,不必謝我。”
不奉告元祐,並非她信不過他。
“表妹,你這小日子過得,很安閒舒心嘛?”元小公爺一出口,向來冇有甚麼好話。
冷冰冰的一句話,擲地有聲。
自古以來功高蓋主的人,根基都冇有好了局。不但僅是朝廷故意的幾位重臣防他,就連他們的親爹,當今的洪泰帝也在防他。而趙樽除了軍功以外,在老百姓中間也是口碑極佳。兒歌一事非論是誰在嫁禍於他,他們老爹的心中隻怕顧慮已經更重了。如果他就那樣回京去奉告他們老爹,他不想要那一片江山,那生性多疑的老天子會信賴他麼,會放過他麼?做天子的人向來心狠,現在天下承平,趙樽的風頭又一時無兩,而“飛鳥儘,良弓藏,狡兔死,嘍囉烹”的前車之鑒,何其之多?
“冇事。還真就冇事。”
“表妹,我十九叔他……也許也不得已。”
東方青玄鳳眸一眯。
那眼波中輕柔的一蕩,看得趙析閉了閉眼睛,先靜了下心,才漸漸地展開眼,眸底浮出一抹對勁之色,“那,走著瞧如何?如有那一日,青玄可就得隨了本王的意了。”
說罷,他冇有再看任何人,徑直大步而去。
“鄭二寶,把繡圖還給東方大人。”
“替本王草擬奏摺,八百裡加急呈與陛下。就說,兒臣滯留清崗數日,現在沉屙鬆緩,病體已愈,現聽聞北方邊疆匪磨難治,不敢再纏綿於病榻,願以己之身幫手君上,待京中事件安設安妥,馬上前去北平府長駐……現在朝政積弊已深,君臣當為一心,望聖上勿信佞臣讒言,導致內奸趁虛而入……兒臣於洪泰二十二年起兵伐南,現將於洪泰二十四年臘月十三,雄師開赴回京,並將溜鬚拍馬,妄傳流言之清崗縣令範從良活捉活拿,一併押送進京,望陛下聖裁,以儆天下,永為世鑒。”
夏初七天然也不是個會委曲自個兒的人,瞄了一眼立在門口那位穿了身妝花緞裰衣還是玉樹臨風眉眼之間數不儘風騷之氣的小公爺,微微翹起唇角,神采輕鬆淡定,“我說表哥啊,知己這倆字兒咋寫,你都該忘了吧?虧我不時唸叨著您那神機營裡的火器之事,您呢?我要不差了人給你遞個話兒,你還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