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城樓下烏壓壓一片,滿目望去除了人還是人,如蘅透過人群隻看到聖駕之旁,騎在頓時的那抹身影,凜冽的騎裝在陽光下閃爍著灼灼的光芒。
“姑母在做甚麼?”如蘅偏頭看向一旁侍立的素紈。
“內裡兒雪還大?”
如蘅聽了擺手笑道:“我是小輩兒坐這裡原是應當的,姑母儘管坐便是。”
如蘅帶著素紈幾人朝坤寧宮偏殿去,公然宮門口兒立著榮德宮的宮人,一瞧著如蘅一行,忙蹲身行了禮,如蘅微微頜首叫了起,便由著素紈和瑤影扶著謹慎翼翼抬步出來了,過了一層又一層帳幔,透過鏤空的窗格,如蘅模恍惚糊瞧著佟皇後和惠貴妃坐在炕沿兒邊,兩人正輕聲說著甚麼。
那是啊,誰不曉得佟皇後心疼太子妃跟甚麼似地,天子能不放心麼?
如蘅轉眸看向齊毓身邊,天子到底正值盛年,人不坐車,倒是跟一眾皇子騎馬,在重重的儀仗下,目空統統的一掃,旗號獵獵作響,城下的人跪地叩拜,不得不說,這場麵的確是波瀾壯闊的。
殿外是窸窸窣窣的雪落枝頭的聲音,屋本地龍燒的劈裡啪啦的,如蘅軟軟窩在軟榻裡,抖了抖手中的信箋,暈暈的燈下,眉眼垂垂凝起暖人的笑意,唇瓣不經意的一勾。
素紈微微一愣,複又垂下視線輕聲道:“方纔惠貴妃來了,這會子想必在同皇後孃娘正說著話兒的。”
待讀完了長長幾頁紙的信,如蘅抿著甜美的笑意將信紙謹慎翼翼地疊歸去,擱複書封裡,走到妝台前,將上麵那抽屜上的釦環拉開,將手劄展展的擱出來,才合上了抽屜。
這叫佟皇後曉得後,少不了一頓笑著打趣,疇前人唐明皇為了楊貴妃,那是“一騎塵凡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現在落在這小兩口兒身上,光是幾封手劄,都不曉得要跑累幾匹馬來了。
目睹著一個月疇昔了,如蘅與齊毓倒是第一次拜彆這麼久,人都說小彆勝新婚,依她看來,他們日日都如新婚普通,哪還需求小彆一陣子。
如此佟皇後經常派人請惠貴妃來坤寧宮,也算是有個說話兒的人,倒也不至於清冷。
如蘅抿著笑意走了疇昔,素紈一翻開軟簾兒,便是撲鼻的暖香襲來,佟皇後和惠貴妃聽著動靜兒都瞧了過來,一瞥著如蘅,都抿著笑意。
此次天子冬狩,兒子中隻留了個三皇子和四皇子在京,朝臣中留了個馬縉,可後宮裡,疇前天子向來都會讓佟皇後,惠貴妃,疇前宸華宮,以及王嘉妃,晞嬪伴駕,可此次天子倒是誰都未點,隻點名讓進宮不過一年的柳順妃和在天子麵前一貫說的上話的王嘉妃伴駕,此旨一出,不曉得羨煞了後宮多少人。而惠貴妃和晞嬪則留在了宮中,依著天子的話兒說,由惠貴妃和晞嬪幫助佟皇後協理後宮。
在北風咧咧下,天子便帶著他的一眾兒子和寵臣們解纜去木蘭圍場,解纜的那日暖陽透太重重雲層,直直射在高高的城牆下,隨即將士們的鎧甲折射出凜冽的寒光。
惠貴妃這瞧著才鬆了一口氣兒,如蘅笑著道:“姑母你們是在籌議六宮事件麼?我但是打攪了。”
惠貴妃瞧了忙起家道:“你現在懷著身子,哪能坐那兒,過來坐我這兒吧。”
偶爾天子也會來坤寧宮與佟皇後說說話兒,如蘅在一旁偷偷覷著,天子瞧著的確是精力奕奕了很多,四十的人倒像小了十歲,可如蘅卻清楚,有些藥倒是從內裡將人一點一點虛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