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蘅垂眸去端那奶子,倒是瞥上了桌沿兒邊擱著一封手劄,看到上麵玄色的墨跡,如蘅眸色倏然一黯,沉默不語,將裊繞著熱氣的奶子遞到嘴邊兒悄悄啜了一口,然後悄悄握在手中,緩緩一抬眸,聲音小小的:“姑母,府裡來信了?”
如蘅睨了眼那信,點了點頭,卻甚麼都冇有說,隻悄悄看著杯中熱熱的奶子,似是走神了。
轉眼不過幾日,如蘅怕冷,尚還窩在軟榻上抱動手爐,翻動手中的話本子算是取樂。
佟皇後眼尾噙著笑意:“現在放眼宮裡,就屬你最金貴,太病院忙活也是應當的,你自個兒也得好好護著身子,等老二返來,我也冇算孤負他的拜托。”
佟皇後似是看出了小娘子心中所憂,低語呢喃道:“元晦若真是……筠哥兒,錚哥兒去官返家便是不得不為的,孝比天大,就是皇上也拗不得,不說是《大周律》,就是那些整日對我們公侯世家霍霍磨刀的給事中們,也不會等閒放過。”
如蘅心中“格登”一聲,她從未想過這一刻,現在從佟皇後嘴裡說出來,她尚且有些不信賴。
記得曾經在大周史上有一名名相,有幫手幼主,匡扶社稷之功,可本來的赫赫賢相,卻因為在其父仙去之時,其恰逢在推行新政,因此避開了丁憂,固然大要上是天子聖旨一下,對其奪情,可任誰都看得明白,天子的聖旨隻是個幌子,而在內裡,真真正恰是其不肯在新政上半途而廢,更擔憂方纔起步的新政被政敵給一一崩潰。
凝了好久,小娘子甚麼都冇有說,終是悄悄點了點頭,的確,對於丁憂這件事上,向來冇有例外。
畢竟奪情勝利,天子留住了人,卻引來了朝堂上的軒然大波,此中打著頭號反對旌旗的便是那些拿筆桿兒用飯,靠著三寸不爛之舌混跡朝堂的給事中們,滿嘴來由必定是大孝大義,前麵再有那政敵從中悄悄推波助瀾,朝堂炸開了鍋,天子一怒,不說伏屍百萬,但首要的便是殺雞儆猴,將那些領頭激進的言官拖出去,在廷前打了板子,文官到底是文官,身子骨弱,再加上宮裡的廷杖瞧著輕,落下去就能斷了筋骨,當即那幾個言官被打的非死即傷。
“太子妃,爺他……”
“聖駕何時返來?”
小娘子沉寂的斂了斂裙角,微微抬眸扣問的看向佟皇後,佟皇後微微傾身靠在軟枕上低語道:“算起來,應當另有半月餘了。”
二十七個月,相對於風雲變幻的朝堂,不知會竄改多少局勢,兩年,冇有人曉得,待筠哥兒,錚哥兒丁憂後再回朝堂可還能一如當今這般各式重用。
佟皇後搖了點頭:“前兒夜裡你父親病勢減輕,太醫瞧後便說……”
聽到佟皇後的問話,如蘅扯起了一絲微不成見的笑:“太醫日日都來存候瞧,說胎位好著的,更何況凡是有一丁點不對勁,瑤影便忙不顛兒跑去把人家太醫拽過來了,依我看,現在太病院都快成我一小我的了。”
如蘅心下格登一聲,倒是像墜了塊石頭,越沉越深。(未完待續……)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