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大早了，一個個都在那裝聾挺屍的嗎？瞧瞧這茶，女人要的茶向來都是八分燙，小蹄子，你來給我瞧瞧，手一探就曉得這沏的得有七分涼三分燙了，這大寒天的，是要死要活？常日裡我們說的，權當耳邊風，憑我的脾氣，非得把這碗子茶扔了，拿那碎瓷片兒戳爛你的嘴，看你還長心眼未曾？”

一陣冷風輕起，淩晨的霧被嫋嫋撥散了點兒，倒是攜著冬意，寒涔涔的有點浸身子。站在廊下的如蘅將手上的手爐和貂鼠筒遞給身側的雲岫，緊了緊身上披著的大紅猩猩氈嗶嘰大氅，正理弄著雪狐風領，卻聽得一聲短促的腳步聲，如蘅聞聲看疇昔，倒是自個兒外房裡的小丫頭簇兒。

到底是十一歲的小丫頭，慌得甚麼似隧道：“回女人話，素紈姐姐病了，這會子連身子也起不來，瑤影姐姐讓我來尋女人，該如何定度？”

瞧著小丫頭這模樣兒，饒是一時心急的如蘅也不由“噗嗤”一笑道：“甚麼姐姐mm的一大堆，倒跟繞口令兒的一樣，我竟不知我屋裡還出瞭如許口技好的丫頭，倒快趕上瑤影了。”

雲岫朝那簇兒一瞪輕斥著，那簇兒一聽，嚇得小臉一白，顫抖著聲兒道：“雲岫姐姐，我錯了，再不敢了的。”

“如何了？”

“好了，原就小，你又何必去逗她。”如蘅撇嘴睨了眼雲岫，雲岫捂嘴輕笑，那簇兒這纔敢昂首，瞧這這景兒，倒有些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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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語中雖儘是漫不經心，倒是含著少有的凜冽。

如蘅心一驚，當即抬眉道：“素紈病了？甚麼病？可著人瞧了？”

簇兒一聽，隻知如蘅在誇她，憋得一張通紅的臉刹時就咧嘴笑開了花，倒像極了那紅彤彤的蘋果，熟的透了裂開了縫，隻怕一咬下去甜的跟蜜一樣。

如蘅將身上披著的大氅遞給了身後的雲岫，便提步朝裡屋走，剛走到門口處，如蘅腳步一頓，轉頭瞥了眼那幾個婆子丫頭淡淡道：“瑤影說的，也是我想說的，常日裡鬨著慣著也就算了，但彆因為這就更加長了臉，冇了心肝兒，府裡我也是曉得的，總有些小我，遇著硬的就軟，遇著軟的就登了臉，慣會做人的。我雖不說，但不要就把我當作冇個計算，冇個眼睛的泥菩薩，太太跟前兒的端方都是曉得的，如果再這般做事不上心，不極力，不勞太太和老太太，我本身來脫手，憑你是姊妹侄女兒給了哪個管家奶奶的兒子，還是哪家配房奶奶連著線的親戚，或是家裡有人在內裡爺們兒跟前服侍，一概明淨處治。”

平日裡瑤影的性子大，丫頭們都有所顧忌，這會子九兒更是被擰的疼，一邊哭著一邊怯怯今後躲，倒是氣的瑤影愈發下狠勁兒。

小丫頭固然話內裡囉嗦，但如蘅還是聽明白了，按著這症狀，素紈想必是著了風寒，隻不過病從心來，隻怕是昨早晨實實在在受了驚纔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