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陵的夏夜是潮熱裡帶著一絲涼意,如蘅讓瑤影搬了個小竹椅擱在天井兒裡那株葡萄架下,小娘子穿戴夏季裡的月白紗六幅緞麵綾裙,緞麵兒上是暈染的荷塘蓮葉,舒袖上一抹淡墨山川,穿在身上薄如蟬翼,透著一絲絲涼意浸在小娘子柔滑的膚質上,隻感覺絲絲入扣。
小娘子微微頜首,正欲朝前走,卻突然瞧到前麵不遠處的地上一抹沉沉黑影,倒是把小娘子唬得一跳,連著朝後發展了好幾步,素紈壯著膽量把燈往那兒一照,倒是把人又是好一頓驚,隻瞧著六皇子齊祄坐在那花影旁,麵色酡紅,還未湊身便能聞到一股酒氣,正閉著眼,呼吸穩而輕,可見是酒喝得都醉倒了。
小娘子畢竟眼角尖,饒是在這暗夜裡,也能瞧出前麵那裹了暗色披風的嬌軀身影兒是韋菀,如蘅微一皺眉沉吟,這會子了,韋菀倒是不帶一人,偷偷摸摸的做甚麼?
但是這幅圖的女仆人不是韋菀,倒是讓人極不測的人,徐秀士,同順嬪一批進宮的秀女出身,隻不過進了宮冇有順嬪那樣好的運氣,過了這大半年仍舊是不溫不火的秀士罷了。但是讓如蘅驚奇的倒是徐秀士身前的男人,不是彆人,恰是一貫與她不仇家的五皇子,即將娶妻,開衙建府的齊礿。
至於那蘇皖,因著小娘子入宮給佟皇後存候,因此賜婚前在坤寧宮見過一兩次,如何說呢?的確有幾分模樣,不過嬌縱不足,端莊不敷,倒像是馬氏一族出來的,瞧著那榮貴妃倒是甚喜這小娘子,死力促進了這段婚事兒,不過也是,有句話說的固然糙但卻描述的極好,肥水不流外人田,這樁婚事兒必然,那馬氏便出了一名貴妃,一名皇子妃,也算有個皇子,如果這蘇皖將來誕下皇孫,倒也給她馬氏一族爭氣了。
待剛入了禦花圃,便讓人感覺分外溫馨,皎然的月色,淡淡的花氣襲人,小娘子的軟麵兒繡鞋踩在卵石路上,收回細細碎碎的聲音,突破了園裡的安好。
就在這時,一個丫頭模樣的垂首小聲走過來,垂垂走出黑影裡,才瞧著是瑤影,隻瞧著瑤影湊過身道:“女人,方纔九皇子身邊兒的魏珠過來悄悄遞話兒,說九皇子邀女人往禦景亭一去。”
素紈瞥了眼小娘子,到底有些不放心,正在遊移,卻聽得一個不高不低的聲音道:“哎喲我的爺,你如何在這兒睡著了,這如果讓聖上曉得了,非得剝了主子的一層皮不成。”
“唉,主子這就去。”
“去吧。”
那徐秀士錯愕的眸子緩緩瞥向一旁沉默不語的如蘅,幾近是同時,如蘅強自安閒立在那兒,未幾看一眼的淡然道:“如蘅本日甚麼也未曾看到,甚麼也未曾聽到,五皇子大可放心。”
小娘子微一愣,笑眼瞥向常新道:“你說。”
素紈微一愣,小娘子瞥眼瞧去,這才明白了,敢情這常新是扶不動,不過也是,醉了的人冇了勁兒,端賴扶的人使力,隻憑常新確切有些難堪,小娘子抿首一笑,偏首看向素紈道:“我在這兒等你,擺佈十三所不遠,你去幫著送一送六皇子吧。”
齊礿曖、昧的湊到小娘子耳邊,溫熱的呼吸打在小娘子頸脖處,如蘅隻感覺身子一陣顫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小娘子用力想要掙開身子,但是卻被齊礿緊緊扣在手中,貼著他溫涼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