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頂沉默了半晌，道：“肖施主彼時年幼，受不得寶像嚴肅，魘傷至今。現在肖施主已然成人，再看那佛像，當是另一種表情。”

說得好聽，肖元元不覺得然，道：“你的佛坐得太高了，我不喜好！”

肖元元一字一句道：“德高者，起首一點，他得是小我！你的佛是人麼？坐在高台之上受人膜拜的是人麼？不是，隻是一尊泥胎罷了。”

“你錯了，”那灌頂轉過身來當真道：“我佛慈悲，是為棄惡揚善，是為修戒定慧，是為滅貪慾，是為熄嗔癡，不為滿足世人貪慾而設。你若隻因世人貪慾而鄙棄佛法精奧，難道陋劣！”

“六歲的時候，我去過一趟寺廟，那邊香火暢旺，遊人如沸，從當時起便不喜好去了！”肖元元道。

二人正在說話間，忽聽遠處傳來綰清的聲音：“肖娘子——肖娘子。”

肖元元道：“灌頂師兄說的不錯，我外私有一朋友，便是修佛之人，常常來家中作客，隻是我不大喜好罷了。”

“獲咎了師兄！”肖元元頭也不回的報歉道。“即便是我長大了，不再害怕那高大的佛像，也不會喜好這佛門之地了。”

肖元元無法的笑了笑，道：“都說了，我不信佛，在我眼中那佛像不過是石塑泥胎，說給佛像聽跟說給河邊的石頭聽有甚麼辨彆？想想本身對著一塊石頭說苦衷，就感覺本身好傻！”

“肖施主這是被魘著了！你如此驚駭寺院，晉王殿下曉得麼？”灌頂問道。

肖元元搓了搓手，道：“山下之報酬何到寺裡拜佛？當然是求佛祖保佑了，而他們所求得皆是本身做不到的！”

灌頂愣愣的聽著，肖元元接著講道：“凡是苛求的東西在本身才氣以外的，便稱之為貪。貪功、貪名、貪利、貪色，而會聚了世人貪慾的寺廟，竟還能稱之為佛門清淨地，灌頂師兄不感覺好笑麼？”

灌頂思忖了一下，道：“那便奇了，現在天下，上至天子，下至百姓，無有不尊道禮佛之人。如施主這般人物，家中必然非富即貴，莫非未曾請過佛道仙師入門嗎？”

灌頂一聽，麵色一沉。

肖元元撥出一口氣來，道：“我若在此地說些不敬的話，會不會遭天打雷劈啊！”

肖元元接著道：“就算是智顗大師，在他接管世人膜拜之時，他便不是一小我了！棄惡揚善也好，修戒定慧也好，你的佛坐的那麼高，它終歸是不準人站著的。我見過很多的宗教，它們通過教義施實精力節製，終究的目標，都是不把人當作人，你的佛也是如此。”

“好好好，”肖元元趕緊道，“行了，我們下山吧。”

“德高者居高位，有何不當？”灌頂詰責道。

灌頂接著道：“肖施主心智靈慧，卻也極易踏入無極之境，月滿則缺，水滿則溢。”

肖元元點頭，道：“當然，我是一個果斷的唯物主義者。”

灌頂一時噎得說不出話來，隻得甩袍回身，不再看她。

“下次肖娘子上山，也要跟我們說一聲。”那宋霜道。

肖元元想了想道：“我看到了一個龐大的佛像，那張臉巨大渾圓，兩腮和眼角都耷拉著，雙目低垂，他們說這叫寶相寂靜，而我看來倒是暮氣沉沉。”

“我就是看著那些人虛假造作，感覺噁心，才爬到這山頂上透口氣的，灌頂師兄你呢？”肖元元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