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各門各派下山而去,陳孝廉伴隨三位掌門遊賞嶽麓山。四人年紀加起來已近三百歲,卻突發少年心性,在山上比起腳力來。各派輕功各有所長,但到底是上清派憑虛禦風的輕功略勝一籌,率先登上岣嶁峰,虛明方丈遲了一步,隨後智通和尚和陳孝廉更晚了一步。虛明方丈說道:“傳說上古期間,天下被淹冇大水當中,大禹為民治水,到處馳驅,疏導大水,竟‘七年聞樂不聽,三過家門不入’,終究禮服了大水,遭到百姓的尊敬。傳說大禹曾到過南嶽,並在岣嶁峰立下了一座石碑,名為禹王碑,敢問陳先生此碑立在那邊?”陳孝廉道:“東漢趙曄《吳越春秋》所載:‘禹登衡山,夢蒼水使者,投金簡玉字之書,得治水之要,刻石山之高處。’唐朝韓愈為此登臨岣嶁峰尋訪禹碑,雖未親見,卻留下了‘蝌蚪拳身薤葉撥,鸞飄風伯怒蛟螭’的詩句。我隱居於此三十餘年,數次來此尋覓此碑,皆杳不成循,想來是傳說了。”智通和尚道:“或許是年深日久,碑文早已埋於地下,也未可知。”虛明道:“石碑無生無死,尚且不能傳播千古,何況雄圖霸業,也必然是過眼雲煙,那鬼門閻王窮儘畢生心智,卻不管如何也料不到竟死於一個女娃娃的部下。畢生策劃,儘付流水。”陳孝廉道:“大師佛法高深,天然視功名利祿、雄圖霸業為虛幻,但是大千天下、芸芸眾生又如何看得開。”靈虛道:“陳先生所說不錯,你看我王謝樸重之人,見鳳凰琴如此能力,大多垂涎三尺,當今雖拜彆,可心機卻留了下來。”智通道:“世事難料,民氣不敷,還望陳先生早作籌算,免於小人之禍。”陳孝廉暗道:“本來三位掌門晚於世人拜彆,竟是為了提示於我。說甚麼遊山賞景,便都是藉口了。”當下說道:“三位大師所慮甚是,陳某自當早作策劃。”虛明道:“但願我三人小人之心,陳先生好自為之,我等就此告彆。”說著虛明與智通也不等陳孝廉答話,展開輕功,僧袍飄飛,下山去了。靈虛卻不一同拜彆,伸手入懷從中取出一個青色瓷瓶,說道:“此瓶中有四粒‘乾坤伏魔丹’,有勞陳先生轉交高齊。”陳孝廉聽到“乾坤伏魔丹”五個字不由咦了一聲,又聽靈虛道:“那是十年前家師九十歲壽誕,九華山嶽鬆齡嶽先生所贈,有起死複生之服從,高齊幼年氣盛,久在江湖,如有毀傷,或許大有效處。還望陳先生轉交,就此彆過。”陳孝廉拱手告彆,卻聽靈虛沖山下說道:“浮名大師、智通大師,等等貧道。”靈虛罡氣一吐,這句話傳遍漫山遍野。陳孝廉心下暗歎,對上清派的武功更加敬佩。他手握那瓶“乾坤伏魔丹”,曉得是治傷靈藥,續命金丹,縱有萬兩黃金也難以買到一顆,靈虛道長竟將四顆丹藥儘數送予其師弟,可見對這位小師弟珍惜有加。
陳孝廉看在眼裡,知她二人必然早已私定畢生,若強行拆散,必然於兩個女兒都無好處,何況他固然是讀書人,卻也曾行走江湖,骨子裡的俠士風采猶在,對後代豪情的事也並不囿於禮教。但是他深知大女兒的性子,外柔內剛,林之奇悔婚的事,對她來講無疑是奇恥大辱。陳孝廉心中雖早有預感,可事發臨頭,一時竟難以決定。
陳婉星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奔到林之奇身邊,見他緊閉雙眼,嘴唇不住顫抖,又是心疼又是驚駭,不由大哭起來。高齊被鬼門閻王一掌震傷,一向暗運本門內功心法疏浚筋脈,一眼瞥見陳婉星對林之奇體貼至此,全冇把本身的安危放在心上,一時激憤,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再也支撐不住,癱軟於地。上清派弟子倉猝將小師叔服了起來,靈虛道長盤膝於地,雙掌抵在高齊後背,緩緩將上清派渾厚的內力從靈台、神堂兩處穴道輸入他的體內。兩人武功同宗同源,靈虛道長內功高深,高齊頓感滿身大穴流入一股暖***神一振,緩緩展開雙眼。靈虛道長瞬息間以深厚內功助高齊衝開閉塞的穴道,在場之人無不欽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