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齊正不知該不該拍門,卻聽陳婉星道:“林大哥,你在喝兩口湯。”言語當中情義綿綿。林之奇很順服的喝了兩口湯,說道:“你冇受傷吧?”陳婉星道:“你受傷這麼重,還來問我。”林之奇道:“隻要你冇事,我就放心了。”陳婉星道:“阿誰醜人出掌打我的時候,我覺得死定了,內心好驚駭。”林之奇道:“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林之奇說出這句話,臉上一紅,卻不自禁的伸手握住了陳婉星的手。陳婉星身子一震,明知如許不對,卻不知如何竟不肯擺脫,兩人握動手,不敢看對方的眼睛,墮入了沉默。
陳孝廉續道:“三十年前,我還不是教書先生。我家原是SX的書香家世,我幼時愛武,拜太原飛刀門掌門為師,學得一身武功,在江湖上的名譽可也不輸於明天的玉簫墨客啊。”高齊聽教員言語當中頗多讚譽,正自高興,俄然想起陳婉星與林之奇的蜜語甘言,高興之情頓時消逝。
陳孝廉用金釵在陰風掌掌印的五指邊沿各刺一下,那金釵一觸及掌印,林之奇頓感劇痛,身材猛地向上一挺,幸被高齊和陳婉星儘早按住。陳婉星見玄色的血液從五個釵眼中汩汩流出,掌印的色彩垂垂變淡,心中一喜,破涕為笑。
陳婉星承諾了一聲,便出了房,未幾時和姐姐一起返來。高齊去看陳婉月時,見她神采如常,眼角卻有淺淺的淚痕。
陳孝廉道:“鬼門派了七十二陰司當中的一司前來掠取,被我打敗,但我料定鬼門必然隨後就會大肆來犯,當時我便冇法抵擋。我思無良策,隻好向我師父乞助,我師父恐單憑飛刀門之力冇法對於鬼門,便修書各大門派,不日連同少林、峨眉、崑崙、崆峒諸門派前來聲援。未想,鬼門早有防備,各派的援兵在半路突遇攻擊,全軍淹冇。”
午牌時分,陳孝廉將林之奇脫得赤條條的浸在木桶中,在驕陽下暴曬,直到木桶當中的水色變黑,林之奇的所中陰風掌之毒也已排儘,纔將他扶了出來。
陳婉月聽到這裡,不由問道:“爹爹,阿誰鬼門閻王不是掉下絕壁了嗎?如何又活過來了?”陳孝廉道:“或許他冇死,或許是他的子侄也說不定。”陳婉星道:“爹爹是不是早就推測了他冇死,若不然如何會隱居呢?”陳孝廉道:“爹爹那裡有這個本領,鬼門閻王雖掉下山崖,但是鳳凰琴卻一夜之間傳遍江湖,不知多少人想要獲得它,我若不走,必然後患無窮,為了遁藏費事,我變賣產業,改名換姓,隱居嶽麓山,不想還是冇能遁藏的了。”陳孝廉長歎一聲,神采凝重,彷彿對三十年前那場惡戰兀自心不足悸,一旁的陳婉月握住了父親的手,輕喚了一聲“爹爹”,陳婉星也撲到了父親的懷裡,陳孝廉悄悄拍了拍大女兒的手,又摸了摸小女兒的頭,勉強一笑。
回至書院,陳孝廉命人在院中放了一隻大桶,又命人去山陽的溪泉中打了水,將木桶注滿。
陳孝廉與四人又說了幾句話,便即叫他們散了。高齊回房後心境難平,輕推開窗,見皓月當空,銀光瀉地,夜風吹來,冰冷一片。他把玉簫放在唇邊,緩緩吹出一首曲子,一曲結束,高齊歎道:“天不成預慮兮,道不成預謀;遲速有命兮,焉識當時?”這是賈誼《鵩鳥賦》中的句子,賈誼謫居長沙,空懷超世之才,常自傷悼,一日見鵩鳥飛入他屋舍的角落,這鵩鳥與貓頭鷹相像,賈誼以為是不祥之兆,覺得壽不悠長,便寫了這首賦來自我安撫。這句話是說天與天然都是不能夠事前想到也不能事前打算到,壽命的是非,又如何能夠曉得它的刻日呢?高齊見陳婉星移情彆戀,本身情場被逐,天然想到了世事情幻無常,民氣難測,他便也用這句話來安撫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