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熠點點頭。
正在當真做花燈的玄熵頭也不抬,小聲道:“這話如何講。”
打趣間,俄然大門被狠狠的推開,一個下人模樣的人闖出去,撲到玄熵腳邊,鎮靜道:“王,你快歸去吧!姑臧大亂,蘭屋沮渠已節製不結局麵,求小王回北涼。”
玄熠擺擺手,道:“你向來不拘束慣了,不消跟朕講那些客氣話,墨雨,這是朕的弟弟,熵兒,這是……”
墨雨回到泰和殿已經是日落時分,落日濃烈卻又頹廢的色采殘落在天涯的光輝當中,帶著些無法汩汩的遠逝,很快就是夜晚,一輪弦月已然淺淺淡淡地掛在天涯,遠遠的宮燈開端一盞一盞點亮,連綴沉寂的宮闕,像無數星光裝點。他遠遠瞥見皇上站在軒窗前,雙手背在身後,眯著眼看著麵前的落日美景,一襲明黃色散著足以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但是不知為何,這統統落在他眼中,隻感覺陛下所揹負的恨意濃厚像是大團的水墨哀傷,或許此生,運氣安排他去陛下身邊,就是為了撫平他的哀傷。
那人捂著肚子忿忿道:“給你買了買了,真是不曉得你如何跟三哥一個德行,從小就這麼霸道,今後江山落你手裡……不幸那些布衣百姓,你還不得每天讓他們給你進貢好玩的啊?!”
墨雨施施然走到皇上身邊,解開披風擱在一邊,溫婉道:“皇上用過晚膳了嗎?”
窗外,一輪映雪明月,清冷的餘暉四周流淌,冷冷地透過窗紙,班駁灑在桌前,火炭偶爾迸出一燃燒星聲,讓皇上和墨雨相互悄悄凝睇著。
“噗嗤”~~~一聲,玄熠笑了出來,他朗聲笑道:“熵兒甚麼時候懂內室之樂了?要不要朕下旨給你賜婚?你看中哪家的女人,隨便挑。”
玄熵停手,戳了一下隆兒的額頭,一本端莊道:“你小孩家家懂甚麼?這叫――內室之樂。”
玄熠悄悄搖點頭,聲音裡帶著一絲沙啞,道:“朕有些倦,還未曾用膳。”
那人彷彿跟隆兒很熟稔,嘻嘻哈哈地看著隆兒往他身上爬,時不時捏捏隆兒蘋果似的小臉道:“你小子長得倒是快。”
玄熵喝了一大口茶,然後吐吐舌頭道:“皇上,小弟遠道而來,餓壞了。”
飯後,玄熠坐在書桌前批摺子,墨雨站在一邊磨墨,一時候,泰和殿裡靜悄悄地,仿若無人。
墨雨搖點頭,把手中的劍遞給齊修雲,猜疑道:“那人隻說讓我拿著,我也不清楚。”
墨雨沉默地點點頭。
好久,隆兒坐不住,玩弄動手裡的小泥人,低低道:“小叔,你說他倆是不是無趣得緊?”
在世人眼中,惑亂朝綱,紅顏禍水,這塵凡間,愛不過隻是一張脆弱的宣紙,身處朱牆中錦衣玉食,不過是平和的假像,一旦被流言撕下,隻剩一地廢墟。
一席話說得玄熠和墨雨都笑出了聲,好一會,玄熠輕咳道:“好不好的,你也收幾房,彆太失了端方。”
隆兒不屑地瞅瞅玄熵,給他倒了一杯茶,嘟嘴道:“小叔,一桌子好吃的,都歸你了。”
薑汁魚片、糖醋荷藕、蔥爆牛柳、紅燒魚骨、金糕卷、紅油鴨子、油燜草菇、蟹肉雙筍絲湯、荷葉膳粥、蜜餞桂圓、雪山梅、洪字雞絲黃瓜、蜜汁山藥、玉板翠帶、清炒鰻絲、金絲糕卷、雪裡藏珍、紅燒麒麟麵、水晶梅花包一道一道端上來後,玄熠蹙眉看著一桌子菜,望著墨雨,很有些撒嬌的意味道:“多油膩膩的,朕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