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頭的一隻眼窩深陷下去,另一隻眼睛微微眯起,眼中模糊泛著幽幽綠光。他的臉上溝壑密佈,大大小小的傷疤不計其數,使得臉都變了形。大抵是上了年事,又或者是身材不好,他的腰略微有些彎,背也有些駝,身上另有種很不好聞的腐朽味道。這味道,龍池非常熟諳,那就是屍臭味。
玉璿道長折了根枝葉富強的樹枝插在岩石旁,她斜靠在岩石上,坐在被樹枝撐起的那點樹蔭下,一塊絲質手帕蓋在臉上,右手正拿著片巴掌大的葉子當扇子扇風。
朱九爺臉上的肌肉抖了抖,拖著敗北的身子,慢悠悠地朝堆棧裡走去。
但是,明天的八門坊卻冷僻得彷彿一座死城。
路上冇有人,龍池大搖大擺地翻牆進入八門寨運營的堆棧。
伴計說完,就見朱九爺幽幽地掃他一眼,當即低下了頭。
龍池想到本身要乾的活,頓時冇了看熱烈的興趣,低頭沮喪地去到玉璿道長身邊。
身後乍然呈現一小我,實在把龍池嚇了一大跳,反應過來後,皮笑肉不笑地喊了聲:“九爺好。”
朱明龍的眼皮又抬了抬,問:“如何?你師父找到真龍了?”
堆棧裡溫馨得掉根針都能聞聲。
她這一趟來回已到正中午分,頭頂的太陽正烈,林子裡的知了吵翻了天。
朱明龍隻剩下左眼,他那隻眼睛的眼皮微抬,高低打量眼龍池,緩緩回身,慢悠悠地往外走。
龍池估計,她如果這會兒在玉璿道長身邊升堆火煮茶,玉璿道長能把她踹到江裡去。她昂首看看頭頂上空,萬裡晴空,連點雲都冇有。
她師父三途道長和承平觀的觀主玉璣道長並排站在山崖邊上,似在低聲會商甚麼。兩人後背的道袍都被汗水濕透了,貼在皮膚上,暴露健壯的肌肉表麵。
其彆人聚在一起盯著江麵,似在群情甚麼,一個個的神情都非常凝重。他們的衣服也都被汗水濕透,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黎唐先生更是熱得捲起了衣袖,手裡的羽毛扇不斷地揮動著扇風。北堂未濟站在他中間,蹭點涼意,但從他那額前被汗水打濕的頭髮看出,這點涼意彷彿並不管用。
龍池跟在朱明九的身後到了堆棧的大門口,抬手說:“九爺,您留步。”大風雅方地出了門,一溜煙跑了。
龍池笑著反問:“灘塗村有真龍?”
小山嶽上冇有樹蔭,隻要岩石和被大夥兒踩得不成模樣的狗尾巴草。
七重樓離岸邊已經很近了,它的一側被很多纖繩掛住,纖繩繃得筆挺,因為相隔太遠,她看不出是甚麼材質製成的纖繩,但能把這麼大的船拉住,想必應當是金屬鏈子類的東西。那纖繩直通江岸,江岸上密密麻麻的擠滿了人,間隔遠,人又多,使得他們看起來像小螞蟻。他們喊著整齊的拉縴號子,即便隔著一大段江麵,都能聽到他們的號子聲。不消想也曉得,八門寨的那幫水匪正在把七重樓往岸上拽。
她把堆棧的房間都翻了一遍,冇找到一個客人,房間裡也有冇行李。
朱明龍的手背在身後,持續漸漸悠悠地往外走。
玉璿道長非常不幸的模樣,活像一條被扔登陸快渴死的魚。
俄然,她的腦海中靈光一閃,頓時明白過來,低罵聲:“笨,必定是都趕到八門寨等著去買貨去了。”再加上八門寨劫七重樓死了那麼多人,喪失慘痛,必定是需求援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