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臨，外頭烏黑的長街完整墮入一片沉寂。隻遠處模糊傳來一兩聲狗的吠叫，樓下算賬的掌櫃連打了幾個哈欠，總算送走那三位醉酒的客長，關門打烊。

而後，他便隻每旬派人前去漢川，向藩國收取稅收進貢，坐享其成。秦厲武將出身，也未曾學過甚麼治國之道，自登了位後便一心隻顧本身荒淫華侈，再加上那日皇城大殿燒燬，又需補精補葺。國庫現在已是虛空如洗，入不敷出，纔會在短短光陰以內，幾次增加賦稅。

“爹……”

宋語嫣抬開端，帶著些許迷惑：“爹，您不是……已在這上郡做了縣丞……”

趁這機會，她拉起宋語嫣，便欲奪門而出。

白桑收回擊，搖了點頭，淡淡道：“冇有甚麼大礙。”

“爹收到信時還不敢信賴，真的是你我的女兒！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兒啊！”

白桑抬手搭上那柔弱的手腕，她麵上神采還是冷酷，烏黑的指尖卻微乎其微地顫了一顫，昂首便撞上了宋語嫣那已經緩緩展開的雙眸。

“爹，我……”

直至身邊人猛地昂首，她纔回過神，下認識半退了一步。

車內，高詢將宋語嫣半倚靠在窗邊。

高詢回身下了叮嚀，白桑抿了唇，斂下眼，順服地出了房，在門口獨獨站了一夜。

幾日前，他們一行人從千障山解纜，往南而去，進入宜州境內。宜州地形龐大，高詢帶她駕著馬，一起未走大道，偏繞著幾處崇山峻嶺，山林溝壑展轉而過，迴旋多日，才總算到了這上郡小縣。

“你看看她的身子如何了？”

白桑被迫仰著頭，半闔著眼，睫毛悄悄顫顫，雙手抵在身前，幾近感覺將近喘不上氣來。

宋語嫣擦擦眼角，不做答覆，轉聲問道：“爹，娘呢，她也來了這裡嗎？你們可都還好？”

二樓，南側的一間房中仍亮著微小的燭火。

一旁半開著窗，窗外弦月如鉤，夏蟲鳴脆，蕭瑟的街道倒是沉寂無聲，莫名給這夏夜添了幾分苦楚。

院門輕開，男人直直盯著進院之人，待看清了模樣，幾步欣喜上前：“嫣兒！”

宋廉被樹上頭猛地呈現的人影嚇了一跳，厲聲喝到：“你是誰？！”

宋語嫣難以置信地顫了顫身子，視野愈發的恍忽。

本日落了話後，高詢便回身去了屏風背麵。留白桑單獨一人站在桌前，纖細的指尖執了兼毫，點了墨，悄悄淺淺落在烏黑的紙上。

“哎，”宋廉搖點頭，愁悶的模樣似是一言難儘，他低聲道：“嫣兒啊，隨爹回京中去吧。”

“是麼？”

“嫣兒，你聽爹說。”宋廉歎了一口氣，撫上女兒的手，緩緩道：“皇上，皇上許是一早瞧中了你，他應下我，如果能找到你將你送回宮裡去奉侍他，他便會調我重回永州。”

兩人隔桌相立，白桑對上她的眼，便立馬偏了頭。高詢沉了沉眸子，上前拿起她畫方纔的圖看了起來。

“將本日所經之路畫下來。”

“你去外頭守夜。”

宋語嫣聞言抬起臉，不成置信地望向他：“爹！”

第二日，拂曉初曉，鄰村激揚不竭的雞鳴聲便喚醒了全部上郡縣。街尾一間看似荒廢的小院中，正有一名中年男人模樣焦心腸等候著。

“如何樣？”

即便每日聽著她這般的冷嘲熱諷，白桑輕顫了顫呼吸，心內仍似是被甚麼紮了一下，溢位接連的痛意。